出月原的路子果然和她見過的都有所不同，就單論這兩個人，攻守分明，可兩個人卻棋逢對手，互相僵持。
有些人的實力，比她要強。
南弋將視線一轉，看見最快的那一組已經在解題。解題的那個人面色有些白白皙，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見那人放下墨筆，沒有猶豫，飛速衝出去將答案交給下一個人。
南弋輕笑一聲，記住了這人的面容。
“大哥，寧大哥，這是我出的題。不過，”南弋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紙，“您兩位可不能動筆，只能心算。”
慕修然接過，“這有何難。”
“是不難，不過大哥能不能在十數之內，把它解開？”南弋挑了下眉。
“那爲兄做到了，可有什麼獎勵？”
南弋換了個姿勢，道：“大哥還好意思和我討東西？”
慕修然朗聲一笑：“妹妹就不能給個彩頭？”
“有倒是有，大哥到時候可不要嫌棄。”
南弋看着臺下，只聽聞一聲箭響，一支長箭射中了靶心。
“二，三。”慕修然放下題紙，叩了下桌面。
“恭喜大哥得了彩頭。回頭我讓山奈給大哥和寧大哥送去。”南弋笑着道。
寧衡在一旁道：“連我都有份？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話音剛落，又有一支箭射中了靶子。
南弋看着持弓而立的那個人，正拉滿了弓準備射第二箭。
沒多久，靳梧便敲響了鐵鐘，示意第一組已經完成任務。
南弋回頭看了一眼蕭瑜，“你的箭法如何？”
一時間，慕修然和寧衡都看了過來。
蕭瑜走到南弋面前，剛想行禮，便被南弋打斷：“此處沒有別人，這些虛禮便省了罷。與其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回小少門主，屬下的箭法尚可。”
“尚可？”南弋挑眉，看着低頭回話的蕭瑜。
“第一組結束了，你去射五隻箭給我看看。最多二十數時間，我要你兩隻射中靶心，三隻射中最外環。”
蕭瑜領命，下了臺。
“蕭瑜的輕功卓絕，箭法差些火候。”寧衡出聲道。
南弋摸了下下巴，看着臺下的動靜沒有說話。
此時已經有半數的小組已經解開題，都接二連三忙着下一步的任務。
各組之間競爭激烈，每個環節也都不乏表現出色的人。
南弋站起身，今日是一身武裝打扮，連着眉梢都透露出幾分瀟灑。
場下的人不禁都紛紛看了過來，昨日尚未真正看清南弋面容的此刻都往前站了站。
“嗖嗖嗖……”接二連三的長箭紛紛穿破空氣，落下一聲聲的箭響。
此刻，比賽也已經接近尾聲。
南弋掃了一眼場下的箭靶，看見蕭瑜按照她的要求，射得很準。
其餘，有一半以上的人射準。
慕修然見已經結束，揮了下手，靳梧接收到慕修然的指令，讓臺下的人皆集合在一處。
南弋又讓所有人按照各自完成任務的順序，重新站了隊形。
她飛速列了一張名單，讓蕭瑜傳了下去。
“今日之比，有一半的人可以留下。組號，每個人的號數我皆列了出來。”南弋頓了頓，“選擇在我，若有異議，我可以告訴原由。”
靳梧將名單一一念了出來，把人都集中在旁邊。
南弋看着她選出來的人，她靜靜地沒有說話，心情有些沉重。
日後，她要對這五十一人的性命負責。
“我不服！”突然，有個人喊道。
南弋看了過去，尋到了出聲的那個人。
這時候一旁的靳梧本想上前，卻被慕修然的扇子擋了下來。
南弋有印象，那人是第五個將旗子插上去的人。
“喊着不服，也要站出來。不然，躲在人羣裏誰能看見你。”
那人猶豫了一番，還是站了出來。
“你爲何不服？”
“我明明做得比一半以上的人都好，爲何名單裏沒有我？”
南弋輕笑一聲，指着那插滿旗子的高杆，“你是第四個將旗子插在上面的人，行動敏捷，輕功不錯。但是你下杆的時候，卻踩了下面上來的兩個人，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比賽就是比賽，結果分明就是我比他們強！”那人仍舊是不服。
南弋收了方纔漫不經心的神色，眸色一冷，“我說過，此次比賽我要看的是實力，是你們的野心。你加害於人，是爲不齒。我的羽麟衛裏，不會有這樣的人。”
一時間，場上沒有說話的人。
南弋揹着手，擡眼看到滿盛的陽光。
“我不太喜歡唯唯諾諾，毫無思想的人。卻也厭惡自視甚高，目中無人的人。你們是羽麟衛，是我的父親兄長，我慕家，我清元門全力栽培的人。我希望，在場的各位，明白自己初心是什麼，所要堅持的又是什麼。”
“今日我選了在場的許多人成爲我的羽麟衛，同時我很感激你們選擇了我。從今往後，爾等於我死生一體，不離不棄，相互信任，相互支持，共同成長。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各位還請多多指教。”
“誠如諸位所見，你們是我親自選的，日後，你們也會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人。”
南弋知道自己見過太多的死亡，有時候自己的命也不能自己掌控。她走過很多路，喫過很多苦，她很明白，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自己身上的責任又是什麼。
她要對所有人負責，無愧於自己的選擇。
寧衡看着不遠處的南弋，有些恍惚的感覺。
“她才十七歲。”
“你是在擔心她能否擔得起這樣的位置？還是驚訝於她有這樣的胸懷見識？”慕修然道。
“是也不是。”寧衡嘆了一聲，“她很像當年的你。”
慕修然頓了一下，沒有出聲。
寧衡轉首看了看慕修然，想起了許多少年的事。
“你十四歲算是開始接手清元門的事務，十八歲接手的羽麟衛。不過，長曦與你那時候不同。你那時候做什麼事都把自己逼迫上五六分，今日的長曦是有自己的選擇。而她這份可以選擇的自由，是你給她的。”
慕修然看着南弋的背影，微微緊了緊手中的玉骨扇，他輕輕開口，聲音帶着幾分淡然。
“她是我尋了多年才尋回來的妹妹，哪裏捨得她再走一遍我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