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聽姬芙說起，這位女官是沈知微從小的近侍，名爲文繡，和姬芙身邊的爾澄姑姑也是認識的。
當姬芙忙前忙後給南弋準備出行要帶的東西，南弋卻去了一趟丹藥堂。
“小少主。”丹藥堂的藥侍紛紛給南弋行禮。
南弋轉了一圈丹藥堂，隨口在場的丹師聊了幾句，詢問了近期煉製丹藥和學業情況，給了些叮囑和建議。
丹藥堂最近新收了兩個天賦較好的學丹徒，南弋挑了能力最出衆的丹師來教授，自己會來指導他們如何認藥煉丹，如何使用好藥鼎。
丹藥堂如今也算是正式運作，基本上能夠提供給清元門和羽麟衛基礎必需丹藥，一切都有了體系。
可是，這還遠遠不夠。
“你們江醫師人呢？”南弋問道。
她此番來丹藥堂，的確有正事。
“江醫師在後堂正帶人整理藥材。”
*
南弋輕輕倚着門，雙手環胸，看着江渡正帶着四五個學徒站在高高的藥櫃旁，一一講解着藥理，很有授業傳道老師的樣子。
只不過，江渡倒不是一位……和善的老師。
“這藥有什麼效用？啊？我前些天才講過！”
“你們都不要給我看看看，筆嘞？給我記着！回頭我要抽查！”
“三天後的測驗倒數三名，給我在藥房裏切藥材洗藥材。”
……
南弋：沒看出來這老師架子還挺大。
有個學徒突然打斷江渡，高聲道：“是小少主！”
江渡這纔回過身來，看見南弋之後一把扔了手裏的書卷。
“我的小少主！您可終於回來了！這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江渡一邊哭嚎着，一邊就要朝南弋衝了過來。
南弋堪堪擡腳，白了他一眼：“你可省省吧，這大半個月沒見，你的臉倒是肥了不少。”
江渡：“……”小少主您可真會說話。
*
南弋帶着江渡到了存丹房，門口的侍衛和藥侍行了個禮，江渡解開機關鎖這纔到了裏面。
整個清元門一共有兩處地方存有丹藥。除了丹藥堂有存儲丹藥的地方外，另一處在羲和宮旁邊南弋煉製丹藥的清風閣。
南弋實在是懶得取名字，直接把她師父藥王老人家的清風堂名字拿過來用了。
清風閣不僅有丹藥，而且還有南弋配置的藥劑。
這一進存丹房，南弋拿過架子上空的瓶瓶罐罐開始裝丹藥，不管是什麼都得來一點，那架勢，就像是自助批發採購，不要錢一樣。
江渡一看，立馬眉頭一跳，“小少主您要幹啥？！”
這情形，是要搶劫嗎？不對，明明就是搶劫！
南弋一邊裝着，一邊隨口道：“走親戚送禮用。對了，這也得來點……”
江渡擋着南弋的路，卻沒敢阻止她裝丹藥，“走親戚？啥子親戚需要送這麼多丹藥？以爲喫糖豆呢？”
南弋慢慢擡起頭，給手裏的丹藥瓶封口，看着江渡道：“我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弟。”
“？？”江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要去安都一趟。這段時間你得好好看着點醫藥堂和丹藥堂。放心，門內幾個丹師能力還是可以的。”南弋經過江渡道。
“小少主你要去安都？去見聖君？！”
“嗯，你說對了。”
這次去安都，南弋想着定不能空手去，所以她備了兩個大箱子，都是用來裝丹藥。
除了丹藥，她還打算帶些藥劑過去。頭一回見親戚，那肯定得出手大方些。
南弋想起什麼，從懷裏拿出圓盒，遞給江渡。
“這是軟玉香，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她之前讓簫瑜買回來一顆，簫瑜大方了點，買回來兩顆。昨夜她將其中一顆用水化開研究了許久，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只是其中一味香料，她的確未見過。那恐怕就是來自雷楚洲的香料了。
“軟玉香？啥玩意兒？”江渡好奇接過。
“此物現售賣於市面上，聽聞有養顏嫩膚之效。你且好好研究一番，其中一味香料來自雷楚洲，儘量找出是什麼香料。”南弋添了一句，“等我從安都回來，再做商議。”
“行，聽小少主您的。”
“上次讓你查的傀儡毒，有線索頭緒了麼？”南弋正色問。
江渡拍了腦袋，這才道：“還真有！”
“根據小少主您的描述，我翻閱了衆多藥經毒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確發現有一種毒草能夠使人有傀儡之狀，那毒草叫白首青。”
“不過奇怪的是，這毒草早就在百年前就絕種了。而且只能短時間麻痹神經，猶如傀儡。此毒草一旦攝入體內，不出一月，定會暴斃身亡。”
“這我知道。”南弋蹙眉道。
一個月就會使人死亡，而且想要達到詭啓那般真的像傀儡，恐怕不是這叫做白首青的毒草可以做到的。
江渡微微靠近南弋，低聲道：“其實要把人做成傀儡，還有另一種方法。”
“什麼方法？”
“蠱。”
“蠱？”南弋神色一變。
江渡幽幽道：“小少主您年輕，有些江湖宗門的祕辛之事還未聽過。嶺南佘山萬蠱宗的蠱蟲，可輕而易舉操縱人心智行爲，將人做成……真正的傀儡。”
南弋心下一沉，未曾想到又是萬蠱宗。
萬蠱宗雖然已經覆滅，可保不齊還有漏網之魚。而且，萬蠱宗宗主辛斕當年生死不知。
“操縱蠱蟲有什麼異樣行爲？”
江渡道：“蠱蟲操縱之法，分爲聲與味。前者便是利用聲音，操縱蠱蟲甦醒活動。後者是利用氣味誘導蠱蟲。不過，大多數是利用聲音，因爲最爲方便有效。”
“有沒有相關記載的書籍？”南弋想多瞭解一番，如今她對於蠱蟲所認知的遠遠不夠。
江渡嘆了一聲，“我的小少主哇，當年萬蠱宗可是被您爹聯合幾個宗門燒得乾乾淨淨，哪還有什麼書籍。更何況，萬蠱宗的書籍是從來不現於世的。”
南弋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渡，面色懷疑：“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難不成……”
江渡呸了一聲，立馬撇清道：“我我我……我可是清白好人！我知道這麼多是因爲我在聖醫谷禁書樓看到的。”
“禁書樓？”
江渡聳聳肩膀，不情不願道：“當年剛進聖醫谷，心高氣傲，不服管教。得罪了一個師兄，說要帶人打死我，他要打我我還不跑啊！誰知道誤打誤撞去了聖醫谷禁書樓，看了一些……嗯，禁書。萬蠱宗的一些書籍也被收納在裏面。”
南弋卻是沒想到聖醫谷還有這麼個地方，藏着這麼多不現於世的書籍。裏面的祕密，恐怕不止是江渡看到的那些。
有些真相，南弋只覺得隱隱約約快要浮出水面。
以如今的情形來看，聖醫谷竟然和子霄谷和詭啓宗都有關係。
南弋想起什麼，又問江渡：“你說，有什麼方法可以同時操縱大量蠱蟲，控制許多人？”
江渡聽着南弋的話，皺眉沉思，來回踱步，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有，是子母蠱。”
“母蠱相當於控制傀儡的絲線，子蠱是被控制的傀儡。”
子母蠱……南弋想起來江道淵手底下那羣行事詭異的玄衣人，好像只有江道淵授意纔會發動攻擊。
而江道淵總是在下令之後，搖晃手裏的柺杖……難不成，那柺杖真是有問題？
“想要破子母蠱，是不是要殺了母蠱？”
江渡一笑，“小少主您真聰明。”
“那母蠱死後，子蠱的寄生體會如何？”
“母蠱死後，子蠱也會死，不會傷害寄生體。這所謂的傀儡毒，自然也會解開。”
南弋垂眸沉思着，心裏已經有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