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潯輕笑,眉骨深邃的眸中多了幾分不可察覺的寵溺:“吃了。”
“真吃了?”
“真的吃了,你的話我如何不聽。若是你不信……我立刻解開衣服……”說着,容潯已經將自己的手按在玄色皮質腰帶上,襯得身形越發健碩。
“……停!”南弋看着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樣子立馬出聲阻止。
行動力太好不是什麼好事。
南弋擡手給容潯把脈,病症倒是沒瞧出什麼來,身體強壯喫嘛嘛香,長命百歲不是問題。
只是那後肩的箭傷得仔細養着,雖沒傷到骨頭,但關係到習武發力。若是留下什麼後遺病症……那便很難再好全。
容潯受傷說到底,這件事她也有責任。
“對了,這個給你。”
容潯看着南弋遞過來的箱子,笑道:“怎麼,喫我烤肉的謝禮?”
“算是吧。”
事實上,南弋把它當做賠禮。
容潯擡手打開那箱子,卻看到裏面滿滿當當放着丹藥瓶子,還有一些細管物什。
他忽然笑意收斂,面上的神色一變,反手合上了箱子,聲音漸冷。
“……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弋沒有避開他的目光,“我說了,這是謝禮,不能白喫你的烤肉。”
“南弋,不要和我裝糊塗。”
“君燁同我說,聖上已經答應讓容家回北疆,啓程之日便定在下月十五。”南弋如實道。
容潯冷哼一聲,眸中多了些敵意,“他倒是知道的多。”
“眼下我也只有這麼多丹藥,另外藥管中存的是我自己製作的藥劑,效用比丹藥好上三四分。另外用法名字我都註明貼好,你記得回去用……”
“所以,你是在做什麼?提前給我餞行?”容潯臉色冷了下來,身側的手不禁握緊。
南弋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朝着火中丟了一枝柴火,火燒得更旺了些,暖黃色的光影忽明忽暗。
“丹藥能保命救人,你以後在北疆……大抵用得到。”
“以後……”容潯幽幽輕笑,“以後的事你都替我想到了。”
爲何,就不能想想眼前。
丹藥值千金,那些藥劑更是有市無價。她關心他,替他打算,卻又不接受他。
或許是藏在心底的不甘,又或許是今夜的月色太濃,有些事他迫不及待想問個明白。
他深深看向南弋的雙眸,不知名的情緒化成一團濃墨,像是一望無際的靜湖之下暗流涌動。
開口之時,是容潯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平靜。
“你說我像他,卻又說我不是他。可如今你這般舉動,到底是爲了他……還是爲了我。”
夜晚的微風帶着涼意,除去白日裏的燥熱,莫名有些物是人非的悲涼。
南弋不去看他,反而看着天上高懸的明月,淡淡道:“我不信什麼天神,也不信所的神佛,不過……我卻信所謂的前世因果。”
“在前世的故事裏,我只活了二十八年,死於非命。東尋救了年幼的我,到後來卻爲我而死,連個屍骨都沒有留下。人總有無法釋懷的存在,可我更明白人的靈魂獨一無二,所以我是我,而東尋只留在了前世。”
南弋不知身旁的人聽進去了多少,也不知他聽懂了多少。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之事,聽起來太過荒謬,不如就也只當是一場夢。”
“所以即便你與他容貌無二,但從一開始……你便是你。今日,我也只是爲了你。”
她更應該好好活在這一世裏。
容潯不明白南弋爲什麼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那的話,倒像是荒謬的故事她真的經歷過。
如果真有那樣一個人在她的生命裏存在過,消失過,換做任何人都無法輕易去遺忘吧。
容潯看着她,像是釋然了一般,“方纔開口的時候,我後悔了。我倒希望你分不清我和他,那樣的話我起碼還能有藉口待在你身邊,得到更多的偏愛。”
“可是南弋,你活得比我明白。”
所以她太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何,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
他的喜歡和愛意,終究得不到她的迴應。
“美酒對月飲,今日,我們不醉不歸。”容潯道。
*
然而花林十里之外不遠處,有兩道人馬於黑夜之中疾行,朝着城郊林場而去。
一行黑衣人如影魅一般,緊隨其後。
“主子,各處埋伏已設,等候發令。”夜梟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