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賢，這件事情，可不是咱們說能處理就處理好的，那是北國的設備，當時安裝和維修都是他們來的，咱們可不會那些。”
“廠長，我們不可能永遠靠別人，這樣腰桿什麼時候能硬起來？”
季興賢反駁道，那設備雖然是北國的，但在季興賢的眼裏也是個老古董了，根本沒什麼難度。
“廠長，看他們的臉色還沒看夠嗎？哪次請他們來修個設備不是幾次三番地邀請。要是我們廠率先試點改進成功了，上面對你不也更器重了？”
“你是我們廠最高級的領導，更是大力推進改良計劃的人，到時候論功勞，您自當首位。這其中的道理，您比我明白。”
季興賢這些話纔算是說到了楊廠長的心坎裏，他前半輩子在土裏泥裏滾一圈，最恨的就是那些目中無人的“高端人才”。
上次廠裏大修，那些北國專家前來，他楞是陪了兩天酒，他們喫美了，喝好了，還要嘰裏呱啦說些他聽不懂的話讓他尷尬下不來臺。
他一個國企廠長，倒成了酒桌上的笑話。
如果這次改良成功了，那些人也在他面前橫不起來了，要是還能在退休前再升個一半官職的，那待遇就是另外一個檔次了。
說不定，還能。。。
想到那些事情，楊廠長內心火熱。
他季興賢就是再升，也越不過他這個領導去。
但是這件事真要落實了，楊廠長心中還是有些顧慮。
他嚴肅問道，
“小季啊，這件事你有把握嗎？”
“廠長你放心，那工程圖紙我覈對過不下幾十次，就等您一句話了。”
“先不急，倉庫裏有些報廢的機器，之前叫北國的工程師來修結果他們推三阻四的，沒辦法，我們只好花大價錢又從他們那買了兩臺。你先用那臺機器試試，能成的話我們再詳談。”
季興賢明白楊廠長心中的顧慮，就算他想升官立功，也不能拿全廠的生產工作當試驗品，要是出了什麼錯，幾千人喫不上飯他的罪過就大了。
是非對錯，他看的比誰都清楚。
“好，您就瞧好吧。”
季興賢已經有了改良想法。
從辦公室出來以後，季興賢的笑容才收斂。要是這事對楊廠長沒好處，他也不會放權給他季興賢。他能感覺到，從李副廠長下臺以後，楊廠長總是對他有些忌憚。
以前還會和他交流上面傳達的指令，但現在他審批的文件有一部分還會被楊廠長拿走再複審一遍，還美其名曰幫他把把關減少工作失誤，免的他出錯被人抓住把柄。
楊廠長看到季興賢出去，老狐狸的面孔才顯現出來。他也怕季興賢的才華展露出來以後氣勢太盛，短期內超不過他但不代表永遠都在他之下。
季興賢可以開展工作，但這個功勞嘛.....領導的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季興賢一路直奔生產車間，他相信只有常年在一線的人才清楚的知道每臺機器的弊端，或者還能給他提供些想法。
他走進車間，原本還在嬉笑的工人就收斂了起來。
一是他幫忙打掉了廠裏的大貪官李副廠長，二是他將之前虧欠大家的福利都一次性發放了，讓不少家庭的日子變寬裕了。
聽說爲此季興賢還跑了好幾趟政府。
所以大家也是打心眼裏敬重他。
季興賢看着大家異常的舉動也意識到不對勁，他走過去對一個剛坐下來喝水的工人詢問。
他剛走過去，張口道，
“這位同志，我想問下，”
那人水喝了一半差點嗆到，連忙把杯子蓋好放一旁，往崗位上走，有些尷尬地對季興賢笑道，
“不好意思，季主任，要工作了。”
季興賢停住腳步，若有所思。
他又過去對着一個背對他的工人拍了拍肩，
“什麼事？是，是季主任？！”
季興賢本想問問，但他謊稱有人喊他就匆忙離開他身邊了，彷彿他是什麼兇惡猛獸。
連續幾人的反常反應讓季興賢意識到不對，他猜測到應該是白景福的原因。
八成就是他交代的底下人不許搭理季興賢。
季興賢和他們不是一個部門，就算季興賢對他們再好，但總有他不在的時候。
車間說到底還是白景福在管着，萬一他想給誰穿小鞋，季興賢也鞭長莫及。官大一級壓死人，底下的人不得不聽白景福的。
季興賢也不爲難他們，自顧自的站在他們旁邊看着，他發現風缸制動器因爲工作頻繁，出現了嚴重磨損，如果不加以改良，那麼每週都需要檢修一次，兩個月就要搶修一次。
他又跑去別的工位觀察一下。
如果在輥道上的報廢鋼坯無法進入預處理平臺，就停在輥道上造成全生產線停產，影響生產效率。
而且這個年代採用手工氣割操作，必須要等到操作人員能接近廢鋼的溫度，同時手工氣割速度比較慢，勞動強度大。
在門口偷看的白景福的助理高心思看在眼裏，看到大家都不搭理季興賢，他趕緊跑去彙報。
“主任，他季興賢果然不死心，又跑去車間了。不過大家都聽話，沒一個再去搭理他的。”
“辛苦了。”
白景福點了點頭，對一旁的劉海中笑道，
“劉主任，你提的點子不錯，看那季興賢，現在就是有再大本事，咱們車間不配合他，他也沒辦法。”
“都是白主任的功勞，您看，這事如果是我的名頭，哪裏會有人聽，下面的人不都是聽白主任的話嘛。”
“劉主任會說話，對了，我記得，你和季興賢是一個四合院的吧，怎麼還主動提了這種建議，是因爲任職命令剛下來的時候你被他掃了面子？”
劉海中身子向前，連忙說道，
“白主任，話不能這麼說，一碼事歸一碼事，鄰居歸鄰居，我劉海中不是那麼計較的人。主要是啊，我覺得咱們廠的核心就是車間部門，這是關乎全廠的生命的，哪能由着他一個連設備都沒上過手的人來說三道四。您說，這不是胡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