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山這天,張大壯天還是灰濛濛就到江家門口守着。
江硯川識的他,知道是來找自己小叔的。
他在江野門前敲了兩下,“小叔,有人找你。”
‘吱呀’木門被人從裏推開。
江野在他頭上摸了把,去廚房洗漱後,拿上江母給他準備好的乾糧,再把他去鎮上買的東西帶着。
江硯川一路跟着他,好奇道:“小叔,你要去哪?”
在略顯昏暗的光線下,江野如同一座小山般站立在江硯川面前,寬厚的臂膀把江硯川眼前遮得嚴嚴實實。
“川小子,你想讀書不?”
江硯川被他這話問住,眼中帶着一絲憧憬,說不想那是假的,可他知道江家的情況,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搖頭,“不想。”
隨後他看見江野笑了,不同於平日的肆笑,倒顯出難得的沉穩。
江野拍拍他的肩膀,向外走去。
江硯川望着他的身影,眼睛疑惑不解。
江野這一去,就是好幾日,粗粗算來,少說也有八九日。
江硯川每次幹活回家都會下意識看向江野的住所。
小叔,還沒回來。
江野從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
在外邊玩兒兩天,或是幾天不回家,江硯川也是習以爲常。
可這幾日他卻頻頻在想江野爲何還不回來。
又過了幾天,江野回來了。
風塵僕僕,滿身血污,見到他的人都迫不及待走得遠遠。
江母滿臉心疼把兒子迎進門,讓江硯川去燒水給江野洗澡。
衣裳上的血污經過幾天的沉澱已經發黑,傳出難聞的氣味。
江野把衣服扔給江硯川,“把衣服也給我洗了,洗乾淨點。”
江硯川用了很多皁角,棒槌一錘下去還是帶出褐色的水。
他洗完衣服回家,江野已經洗好澡換好了衣服。
把衣服掛到晾衣杆上,江硯川還是抵不住好奇,走到正在喫東西的江野旁邊。
江野進食的速度很快,舉動卻不顯粗魯。
“小叔,你去哪裏了?”
江野嚼着腮幫子,沒怎麼休息的眼周泛着青黑,“你的束脩有着落了。”
江硯川心中安奈不住歡喜,小叔的意思是他也能上學堂了。
可是,他只是個野孩子,想到這,江硯川眸光閃動。
江硯川勉強撐着笑,把江野吃了的碗洗乾淨。
喫飽了,江野就進房。
他和張大壯進了山,江野的目的一開始就不在那些兔子雞身上。
所以他們去了內圍,不過也沒走很深。
內圍很少有人會進來,沒什麼人的蹤跡,也就意味着這裏的動物只遵守自然法則,沒有人類的獵殺,大型猛獸也不少。
進去第二天,江野就順利找到了一處野豬羣,廢了一番功夫才讓一隻小野豬脫離大部隊。
野豬肉味道不如家豬好,價格自然也不如。
捕獲到野豬後,張大壯欣喜萬分,打算和江野扛回去,卻遭到了拒絕。
之後江野用陷阱抓到幾隻鹿,他把整張鹿皮完整剝下,把張大壯看得目瞪口呆。
鹿皮剝下後,江野小心把上面的血脂去除,把野豬的腦子和脂肪一起熬成湯汁,讓張大壯塗抹在已經處理好的鹿皮上,反覆多次。
處理了鹿,江野又獵捕到幾隻狼,爲了不傷害它們身上的皮毛,廢了一番功夫。
狼是羣居動物,捕捉後,江野二人迅速從原地離開,轉移至外圍。
把狼皮如法炮製後,江野就在河邊把獸皮洗乾淨。
這些天兩個人難得睡個好覺,一人休息一人守夜,有動靜就把人叫醒。
江野都沒睡過好覺,頭剛枕上枕頭就睡了過去。
晚上江硯川喊他喫飯,幾聲都沒動靜,推門一看,還睡得熟。
小叔這些天好像很辛苦,江硯川掩上門出去,不再打擾他江野。
江野足足睡了八九個時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腹中飢餓,他去廚房吃了點東西飽肚就趕到鄰村張大壯家中。
張大壯家裏只有他和一個年邁的老孃,除了獸皮那些能帶下來的肉也都帶上了。
都是鹿肉,狼肉腥又味重,所有都沒要。
江野到張大壯家時,他也是剛睡飽,隨意蒸了三個紅薯,自己喫兩個,他娘喫一個。
兩個人用錐子給獸皮邊緣紮上孔,用繩子綁在架子上,儘量讓獸皮撐開。
有一部分獸皮在山中就已經撐開掛起,所以還要處理的就那麼幾張。
所有獸皮全部拉伸攤開,江野用一頭圓潤的木板把獸皮內部慢慢用力刮起來,這樣處理起來的獸皮更加富有彈性。
張大壯被他叫去撿柴火了。
五張鹿皮,三張狼皮,毛色最差也是中上,都是江野精心挑選的。
等他給獸皮做完按摩,張大壯也帶着柴火回來了。
江野按着發酸發脹的手,鞣製獸皮是一項繁瑣又小心的工作,他雙手差點幹廢。
他甩動胳膊,感覺明天更嚴重,硝皮也快完成了。
他先把在山上就做好的獸皮用匕首割去毛躁割手的邊緣,從架子上取下一張完成的獸皮。
“大壯,把火升起來。”
院子中間的有一個半人高的陶缸,裏面升起火,上面架着三根細棍,一張鹿皮覆蓋在上面。
沒有足夠的氧氣,缸內冒出濃煙,全被獸皮擋住。
這火要不停的燒,一張獸皮要熏製十個小時。
能夠熏製的獸皮有四張,陶缸上面最多放一張,想要把獸皮全部熏製完得花上二十個時辰。
熏製獸皮,陶缸離不開人,要不停加入柴火。
江野在院子裏看着,張大壯就去山上撿柴火。
中午就在張大壯家裏吃了。
張大壯家就他跟他娘,他爹生了重病,爲了治病變賣了家裏不少東西,可人還是去了。
家裏就剩一畝水田一畝地,收上來的糧食還不夠上交用。
張大壯跟着江野後,不說日子過得多好,起碼能喫飽,不餓着。
這麼些天,更加堅定了他心裏的想法。
江野那一套一套,把他看愣,江野吩咐什麼就去幹什麼。
跟着哥,有飯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