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硯川久久不鬆開,江野直接把衣袖從他手上扯出,往外邊走。
腦中混沌,江硯川見他離去,想去拉住他,身體卻不受控制,只能眼睜睜看着江野的身影消失。
“小叔......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他的聲音太小,端着湯回來的江野只能看見他的嘴巴在動。
用勺子把湯給他喂下去,江野從他房間撤出,讓818注意江硯川的動靜。
江野怕他晚上吐,然後把自己噎住。
在818提醒下他從牀上爬起,去看江硯川的情況。
他手舉油燈,靠近江硯川,見他雙眉緊皺,口中唸唸有詞,神色不安,眼睛還是閉着,像是夢魘。
江野坐在牀邊,手輕輕拍着,“小叔在,小叔在,別怕......”
在他的安撫下,江硯川的情緒慢慢平和下來。
屋中只有牀邊泛着一團暖光,江野的影子就倒在被褥上,許久,他吹滅燈,打着哈欠也躺進了被窩。
身側傳來溫暖的體溫,江硯川轉動眼珠子,昨日的記憶出現在腦海。
自己醉了,小叔照顧自己,然後自己睡着了。
可小叔怎麼睡在這,他記得小叔走了,連帶屋內唯一的光源離開。
處在睡夢中的他不知道自己半夜夢魘,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做了個噩夢。
夢中他被遺棄在人流穿行的街道,一個人把他抱走,之後記不清了,終歸不是什麼好夢。
江野半夜照顧江硯川,現在還在熟睡。
江硯川側躺身子,眼睛在江野臉上流連,肆無忌憚。
只有在江野睡着的時候,他才能不用剋制自己的目光。
鋒銳的眉眼一片柔和,琥珀色清冽的瞳孔中倒映江野的剪影,視線多次移動,最終停留在男人寡淡的脣上。
江硯川的呼吸放緩,手指蠢蠢欲動,最後還是顫抖着手,如點水般放在男人高挺的鼻樑上,再劃過鼻頭,穩穩當當落在脣上。
江硯川不敢用力,端着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只有指腹一小部分觸碰到男人。
可即便如此,江硯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見江野還未有清醒的徵兆,他如同着魔般,用自己的脣取代了手指。
浮毛觸碰,甚至都感覺不到。
江硯川睜着眼望着江野,手捂住自己的心臟,簡直要開膛跳出。
江野的睫毛輕跳一下,江硯川支起的身體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躺下。
幾息後,他回看江野,還在睡着。
江硯川抱着僥倖心理,如上癮般再次輕觸一吻,隨後帶着因緊張而出汗的身體下牀。
他不敢再看,匆匆離開。
江野起牀後,江硯川沒有看到他有異常神色,心下鬆了口氣。
而作爲知道一切的818,津津有味看着他倆。
它是很公平的,既然它不管江野,那也不會管江硯川。
江硯川被賜了官職,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作爲距離皇帝最近的官員,這個官職也算不錯。
官服是江野給江硯川整理的,穿好他往後退兩步,道;“不錯。”
聽到他的誇讚,江硯川也勾起嘴角,“小叔,我去了。”
“你既從官,不可太過節儉,也不可斤斤計較。”
“不過你也要記住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天資聰慧,還未及冠就已入朝爲官,年齡尚小,總會有人不服你。”
江野是讓他處理好人情世故免得被人從背後下絆子。
江硯川:“我知曉,謝小叔。”
“去吧。”
魏王后院。
魏王妃手上拿着江硯川的畫像,久久移不開眼。
“確實與王爺十分相像。”
秋語道:“不若把人請來一見?”
魏王妃搖頭,“不可。”
魏王世子已立,若這樣一個與王爺相似的人進府,勢必會被有心人察覺。
秋語勸她,“王妃,我們既知,旁人也必然知曉,如此不若先把人迎進府,免得出現什麼意外。”
“王爺何在?”魏王妃偏頭詢問。
“回王妃,王爺正在書房,側妃也在。”
魏王妃眼眸一暗,囑咐道:“去給王爺燉一碗養血益氣湯,稍後我給王爺送去。”
半個時辰後,魏王妃走到魏王書房前,書房敞開,她直接走進,未曾給一旁磨墨的側妃半個眼神,“王爺,臣妾給您燉了湯。”
魏王年近四十,卻因常年習武,身形未變,容貌依舊能看見年輕時的俊朗。
魏王妃從秋語手上的托盤中端起湯藥,魏王從她手上接過,臉上帶笑。
“今日怎來了?”
魏王妃笑臉盈盈,不答話。
魏王給了磨墨女人一個眼神,側妃道:“妾就不打擾王妃與王爺了。”
她走了,跟着的下人也被秋語叫走,書房只剩下魏王和魏王妃二人。
“王爺,你可見過那登科的狀元郎?”
魏王舀湯的手一頓,知曉魏王妃的來意,“曾見過一面,是個俊俏的兒郎。”
“那王爺可曾覺得他與王爺有些相像?”
魏王嘆口氣,起身拉住魏王妃的手,把人帶到座椅上,與自己同坐,他抱着魏王妃,“我會讓人去請他,你別急。”
自從他的嫡子丟失,魏王妃整個人的魂也像被帶走。
得知消息,大病一場,好不容易養回來,她卻開始喫齋唸佛,說是給孩子祈福,保佑他平安無事。
之後每每有相似之人的消息,她就派人把人帶回來,滴血認親。
魏王知她思憂孩兒,也次次配合,可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越走越遠。
在立下世子之後,兩人也愈發疏遠起來。
他曉她恨他。
把原本屬於她孩子的位置給了別人。
可已經十幾載,魏王府不立世子,被有心人利用,說他魏王有反叛之心。
呸!
他不就沒立下世子,自己的家事也管。
這就是身爲王爺的悲哀。
皇帝的忌憚,太可怕。
孩子,他從未放棄搜尋,可一無所獲。
最後只能立下世子。
希望這次,是次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