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硯川卻是一千多日的朝朝暮暮。
上京的路有幾千裏,路程遙遠,在拿到象徵身份的文書後,江硯川就動行。
不說日夜兼程,也算難得歇息,五個月後纔到達京郊。
京城繁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偌大的京城,數萬人,在其中尋一人,難。
江硯川知道想要找到江野很困難,既然如此不如讓江野來找他。
小叔既知他會來參加會試,如若中榜,小叔便知,只是考完得等上月餘才放榜。
他待在客棧好好備考,名次越高,他的名聲就會傳播越廣,這樣小叔就能更快得知。
成績出來後,他以全甲的成績奪得會元,報成績的人一路敲鑼打鼓進了客棧。
江硯川在人羣中搜尋有沒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卻沒有看到。
他已經在想,江野有沒有來到京城,山高路遠,途中遭遇險情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被他否決。
小叔那般厲害,又怎會遇險。
就在他想讓人去尋找江野,江野來了,在晚上。
三年未見,江野依舊是那般模樣。
江野想摸摸他的頭,卻發覺江硯川已經和他一般高,甚至比他還高。
“都比小叔要高了。”江野立於江硯川身前,笑道。
江硯川幾經剋制纔沒讓自己直接把人摟入懷中。
“小叔,我來找你了。”
叔侄倆說了會話,江野就帶着江硯川去他買下的屋子。
屋子不大也不小,不過地段不錯。
江野把江硯川帶入一間房,“你就睡這,我就在隔壁。”
江硯川進屋觀察了,屋子裏有些雜亂,用繩子綁住的獸皮放在屋中風乾。
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江硯川走到江野的房門口,“小叔,收拾好了。”
房中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這讓江硯川嘴角的笑容上揚幾分。
“走,小叔帶你喫飯去。”
江野是不會做菜,他都沒進過幾次廚房,這家的廚房就是個擺設,就是燒燒水,最多煮個粥燜個飯。
江硯川奪得解元,會元,已是取得狀元最有可能的人,請他喫飯的帖子都有厚厚一疊,全被他拒了。
過幾日就是殿試,江野怕打擾他,喫飯都是先去外面買再帶回來一起喫。
殿試和他前面一樣順利。
江硯川未曾及冠卻是連中三元,面冠如玉,儀態俊偉,他跨馬遊街,身着錦袍,那匆匆一眼不知勾了多少姑娘的心,衆人無不豔羨。
大膽者,把手帕香囊往他身上砸,有一就有二,到最後,江硯川接了滿懷的香囊帕子。
江硯川穿着狀元服站在江野身前:“小叔,可好看?”
江野讚歎還不忘調侃:“好看,要是不好看,又怎會有那般多的香囊落入你懷中。”
他說這話,江硯川連忙解釋,“我未有那般心思。”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金榜題名有了,也該考慮這洞房花燭。”
江硯川眼微深,只道:“小叔亦未娶妻。”
他去參加瓊林宴,江野眼中卻有幾分憂心。
今日江硯川風光無限,那神似魏王的眉眼恐怕此刻已被魏王府所知。
魏王府後院。
一婦人身着素雅,衣裙上繡着暗紋,布料泛着微光,手捻佛珠,半眯着眼,跪坐在蒲團之上,口中唸唸有詞。
門外走進個丫鬟在佇立一旁的女子耳邊低語幾句。
女子輕柔撩動珠簾,她走到婦人身側,蹲下湊近婦人。
“王妃,據說登科狀元與王爺長相頗爲神似,會不會是......”
魏王妃睜開眼,自她兒遺失已有十五載,這十五載她從未放棄去尋找,也曾找出不少相似之人。
可...不是...全不是。
不過就算是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她道:“去找個探子,把這登科狀元的相貌畫下來。”
她身側就是她的貼身婢女,從小跟她長大,她嫁入王府也帶過來,是她的心腹。
秋語應是,撥開珠簾去找探子。
瓊林宴會,江硯川這個狀元身旁圍着的人是最多的。
“江兄好本事,連中三元,這可是我大慶頭一次發生的事。”
“江兄年紀輕輕,才貌雙全,不知娶妻否?”
“硯川年歲尚小,還未娶妻,待他日有了一番事業,再娶妻也不遲。”江硯川道。
一聽這話,圍着他的人更是激動。
“家有小妹,年方二八,通曉琴理,江兄不若考慮一番?”
江硯川道:“多李兄美意,只是,我已有心悅之人,那人,甚好。”
他都這樣說,那些想要給他介紹姻緣的自是不再言及。
聖上臨駕,提及江硯川,喜道:“江卿連中三元,實是大才,朕甚慰,不知卿可有賢妻?”
衆人紛紛打起精神,聽陛下這意思,是要給狀元郎賜婚吶。
江硯川拱手低眉,“回陛下,臣已有心悅之人,那人待臣,極好。”
坐在高位的皇帝眉毛一挑,“哦,不知是何等人能夠俘獲卿的心。”
想到江野,江硯川臉上浮現一抹柔情。
“他看着不拘小節,實則粗中有細,爲人重情重義。”
這描述着實讓人一愣,不過皇帝還是一笑,再和他說了幾句,又和宴會上其他人聊了下便走了。
沒了皇帝,宴會上的氣氛也逐漸熱烈起來。
一杯杯的酒灌入腹中,對於江硯川這種從未飲酒的人,很快就顯出醉意。
他晃手把端過來的酒杯推開,“喝不得了。”
最後還是被送回家,滿臉通紅。
一看到江野就往他身上倒,沒想到看着挺瘦,重量不輕,沒防備的江野險些被他帶倒。
江野把他扶回房間,脫去鞋履。
把被子給他蓋上,手腕突然被他握住,一瞧,閉着眼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臉警惕。
“小叔。”
“嗯。”
江野說話,江硯川就鬆開了手。
他想着去給江硯川煮個醒酒湯,免得他明天起來頭疼,衣袖又被他拉住。
“小叔,你怎麼又要走,小叔,我好想你。”
“小叔,小叔......”醉酒的聲音有點低啞,帶着點鼻音,喚着他,壓抑着某種未知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