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情緒也不再像剛纔那般低落和不自在。
到家後，發現家裏黑燈瞎火的。
她疑問道：“好像家裏沒人誒？”
柯怡打開燈的開關，走到飯桌前看到上面有張紙條。
上面寫着：
to柯怡女兒：
你媽最近幾天身體不好進醫院了，知道你今天回來，爸爸在醫院走不開，晚飯沒喫的話就隨便搞點東西喫吧。
愛你的爸爸留
季易走了過來，“怎麼了？”
柯怡將那紙條給他，“我媽進醫院了。”
季易看了一眼，觀察着她的情緒，低聲詢問：
“那你想去嗎？”
柯怡點頭。
……
倆人打車來到中心醫院，給柯父打過去電話，順着他說的病房找到了他倆。
再見到柯父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要比上一次見面要憔悴上許多，臉上的胡茬也好像也有幾天沒颳了，明明只是過了幾天，卻彷彿老了好幾歲一般。
“爸……”
柯怡喊人，視線落在病牀上閉着眼睛躺着的母親，眼眶有些酸澀。
“誒！小易小怡來了啊？”
季易微微頷首，“叔叔好。”
柯父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情緒好一些，扯出個笑來，
“好好，這幾天玩得還開心嗎？”
柯怡吸了吸鼻子，指着牀上躺着，面無血色的母親，聲音有些忍不住的顫抖，
“爸……媽進醫院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柯父回頭看了一眼柯母，有些難受的嘆了口氣。
“是你媽媽不讓我告訴你的，說讓你好好出去玩幾天。”
“她說不讓你告訴你就不告訴了嗎……要是知道她出事了，我哪裏還會有心情玩嘛……”
聽着她語句裏的責怪，柯父也實屬是無奈，又是一聲嘆氣。
“其實，你媽媽跟你吵架之後一直都睡不好也喫不好，每天晚上都在偷偷的抹眼淚，她跟我說她反省過了，也知道錯了，就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你開口。
前天白天她在廚房做飯，突然就昏倒了，還好當時我有事回家一趟，不然的話……”
後面的話，他都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
柯怡嘴脣有些顫抖，緩緩挪步走到柯母牀邊。
在牀邊蹲下。
輕聲問：“那她的頭，是昏倒的時候摔的嗎？”
柯父點頭，“是啊。”
季易走到牀邊，就只能是看着他們。
因爲他沒有什麼身份，在這裏，他終究是一個外人。
“那醫生怎麼說？”柯怡擡手，輕輕地去碰了碰柯母的臉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咬着下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醫生說還好發現得及時，血止住了，要是晚送過來一點情況就沒那麼理想了，加上她最近身體有些虛，所以就是現在這樣了。”
說着，他自己也是真的難受。
轉過身，擡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
柯怡的眼淚沒忍住的奪出眼眶，她有些抽噎，
“媽……對不起。”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
柯母好像能聽到這話一般，指尖動了動，眼角也有一滴淚水滑落。
這場面有些傷情，季易垂下眼睫，往走外。
走到走廊處，給已經許久未聯繫的父母撥出去了電話。
……
柯母是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左右才醒的。
柯怡讓柯父先回去休息了，自己跟季易則在這裏守着她。
所以當柯母剛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柯怡。
她有些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張了張嘴，想說話。
但因爲長時間沒有喝水而嗓子乾啞，發不出來聲音。
柯怡哭累了就睡着了，夢裏她夢到了柯母醒了，她猛地睜開眼擡起頭。
“媽！你感覺怎麼樣了？”
柯母擡起手要去碰她的手，柯怡握住了她的手。
嗓子及其沙啞，有些艱難的開口，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她忍住了好多天都沒有說出口的，
“小怡……媽媽知道錯了，原諒媽媽好不好？”
柯怡的眼淚在聽到她說這話的時候再次決堤，她點頭，
“好……媽，我也跟你道歉，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對不起……”
柯母的眼角又有一滴淚流下。
血緣總是相溶於水，這場長達倆個星期左右的母女間的矛盾，總算是落下帷幕。
……
柯母是在一週後出院的，這段時間裏，柯怡和季易總是會在醫院陪着她。
給她講笑話，逗她開心。
母女間的感情也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
只是最近的這幾天，柯怡沒有發現，季易越來越沉默寡言。
有時就算是笑，也有些不直達心底。
在柯母出院後的第二天，他就提出要回家，說是想家了。
大家也都沒有細想，也覺得他是太久沒回家想家了。
加上再過十幾天就要過年了，想回家也正常。
第二天一早，柯怡就起了個大早，陪他去吃了個早飯，就送他去了車站。
臨分別前，倆人站在汽車站臺，眼裏都是不捨和愛意。
柯怡往他面前走了倆步，擡手抱住了他。
手裏拿着東西，這會騰不出來手，只是嗓音帶着淡淡笑意的道：
“姐姐，捨不得我啊？”
柯怡在他懷裏點點頭，聲音有些悶悶的，
“怎麼辦……還沒分開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卻有了傷感情緒。
他喉頭有些發哽，“我也是。”
柯怡抱着他的腰，擡起頭，詢問：
“那過年我可以去找你玩嗎？”
季易勾了勾脣角，“我可捨不得讓你一個女孩子亂跑，等着我來找你吧，好不好？”
他低下頭，跟她額頭對額頭。
柯怡想着好像也都差不多，點點頭，“好。”
車站已經提示他要上的那班車可以檢票上車了，柯怡扁了扁嘴。
手上的動作又收緊了幾分，“怎麼辦，我不是很想讓你走。”
她輕嘆一口氣道：
“我都還沒搞清楚你最近幾天爲什麼看起來不太開心呢，你就要回去了。”
季易的表情有那麼一秒的停頓。
隨後又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露出來個笑，
“姐姐說什麼呢？我挺開心的。”
柯怡盯着他看，眼神裏帶着探究，像是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他說謊的證據。
季易被她那直白和審視的眼神看得有幾分心虛，轉移開了視線。
“真的沒有嗎？”
他輕點了下頭，“嗯。”
“我不信。”
“……”季易嚥了下口水，正想着要怎麼說好。
就又聽見她道：“沒關係，不管你是因爲什麼事情心情不好，現在不想跟我說也沒有關係，我就等着你，等你什麼時候想跟我說了，你再跟我說吧。”
她那雙黑亮的眼眸中帶着堅定，語氣真摯又認真的說着。
“但我覺得我應該要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一直都陪着你，一直支持你。”
季易看着她，眼瞼有些發紅，嗓子也有些啞，“好。”
他扁了下嘴，垂下眼瞼再擡眼，語氣也同樣真摯和認真，那雙桃花眼眸中，似乎蘊藏着萬千星辰，好聽的嗓音一字一句道：
“柯怡，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