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現在沒有勇氣，她需要緩衝一會。
所以她想先看看，她或許留下的什麼東西。
“可以。”
那人給她拿來了陸芸汐的手機。
沒有密碼，很輕易地就進去了。
柯怡的手顫抖着，找到了隱私相冊，點進了驗證密碼進入的頁面。
因爲手抖得厲害，明明只是幾個簡單的數字，卻輸錯了好幾次。
到最後好不容易將密碼輸對，鼓起勇氣按下確認鍵。
裏面只放着一張截圖。
她擡眼看了下季易，接收到季易的眼神，她才鼓足勇氣點開了那張圖。
截圖裏面的是備忘錄裏的頁面。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小怡，當你看到這些話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去往另外個世界了。最近有點累，感覺生活有點無望，不過現在的我一定是快樂的吧。
自己一個人待着的時候總是會想，是不是死亡真的會像人們所說的那樣是解脫。其實在我爸媽被殺後，我就有些後悔當時開直播的事情了。
在他們離開世界後的第二天，我就被殺害我爸媽的人給下了藥，他們趁我意識不清醒的時候輪了我，還拍下了我的很多不雅照片和視頻，並揚言要是我不聽話去報警的話，就將那些視頻和照片流傳出去。
他們還威脅我去陪一些老男人，被迫去做那種交易。有一次被徐奇撞上了，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覺我的天真的塌了。
那天他放下自尊求了我好久，我還是提了分手，還對他說了好多傷人的話，那時候我在想，我真該死。
我只有我自己，我沒有辦法，也很害怕，害怕你們發現，所以我就那樣決絕地選擇了退學。退學後我被逼着繼續幹着直播，不過直播內容也從單純聊天玩樂變成了擦邊那些。
我不想，但我沒有辦法。他們會打我，會對我採取不當人的行爲。後面不知道是誰，將那些視頻和照片流傳了出去，我開始在網上被人人身攻擊，惡意揣測，
甚至每天都會收到來自很多人的騷擾和辱罵，還有對我和我爸媽的不尊重和侮辱。他們罵得好難聽，但我沒辦法，我好無助啊……
他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只相信他們自己所看到的，就算我再怎麼樣解釋和澄清，他們也只會指責我，他們拿起鍵盤，就好像站上了他們認爲的道德的最高點，用他們所謂的道德譴責我。
後來，我搬回了我以前的那個家，在那個似乎還溫存着我爸媽回憶的家度過了幾天。每天都靠着安眠藥入睡，每天都在想着怎麼才能解脫，生活真的太難過了。
明明幾個月前，我還是個沒什麼憂慮又還有一羣愛我的人的普通大學生而已呢……
沒辦法了，我真的撐不住了，趁着意識還清醒的時候，我寫下了這些……
我其實挺想要一個清白的，雖然……我的身體不是很清白了，但我的心還是。我真的好想要一個真相，好想要那些殺害我父母，毀了我的人生的人渣付出代價。
所以我最後懇求你，有辦法的話，幫幫我吧……”
看完到最後，柯怡整個人哭得都有些脫水。
她真的不知道，原來她獨自一人承受了來自這世界的那麼大的惡意。
她明明是一個那麼好的女孩子，但偏偏上天在她前途一片光景的年紀給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醫院走廊裏只剩下了季易和柯怡。
她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眼淚就像海洋，怎麼流也流不完的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柯怡才哭到沒了力氣。
她從季易的懷裏緩緩擡起頭來，那雙一直都是明亮好看的眼眸此時失去了光亮，臉上也佈滿了淚痕，樣子十分狼狽。
因爲哭太久了，她連嗓子都沙啞得離譜。
“帶我再去看看她吧，好不好？我想……見見她最後一面。”
“好。”
在季易帶着她去見過了陸芸汐的最後一面後，她哭昏了過去。
就連在睡夢中，她都在自責。
自責是自己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自責是她沒有救下她。
在夢裏，她也依舊是淚流滿面。
……
葬禮是在她離開後的第三天舉行的。
陸芸汐沒有家人也沒有什麼親戚，下葬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