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伢婆住在一個大雜院裏,裏面除了她家還有三四戶人家。

    大院的門沒關,雲桑徑直走到王伢婆家門口後,拍了拍門。

    同個大院的人早就習以爲常,看了她一眼後就沒再過多關注。

    “誰啊!”隨着聲音響起,從屋裏出來一個年約五十的老婦人。

    “王婆婆。”雲桑笑着打了個招呼。

    “是雲娘子啊!”來得倒是挺快的,看樣子挺着急的,王伢婆心想。

    能做這一行的人多少有些本事,第一個就是要記性好。

    再加上雲桑長相出色,王伢婆一下就將她認了出來。

    她記得她家裏還有幾個小子,五官都長得極好,就是瘦了點,不過都不是問題,養養就好了。

    王伢婆邊將她迎進屋邊跟她嘮了起來,“雲娘子這次來可是要問上次託老身辦的事?”

    “哈?”雲桑微微一愣,她記得上次過來她並沒有明確說是什麼事呀!

    王伢婆只當她是不好意思主動說那事,也不在意。

    請她坐下後才慢慢說道:“之前你讓我替你物色個好人家,想把那對雙生子送出去,這好人家是難找了點,不過我手上倒是有人願意出高價要一對雙生子的。”

    雲桑如遭雷擊,一時語塞。

    認真一想,記憶中確實是有這麼件事。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賣小五的銀子造完後,她立馬就打起了雙胞胎的主意。

    原身的記憶滿是雷點,很多時候她都不願深想,原以爲這樣可以好過一點。

    可有些爛攤子卻是怎麼都避不過去的。

    雲桑神色稍斂,擠了抹笑容。

    “王婆婆,其實這次來是想問問我們家小五……”

    王伢婆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市井之人,利益至上。

    雲桑在社會上打滾了多年,哪能看不明白。小五的消息還要從她嘴裏問出來,這個時候只能哄着點。

    “都怪家裏那幾個大的,成天鬧着要看看弟弟過得好不好,我這也是初鬧得沒辦法纔來找您。”

    王伢婆依然沒有好臉色,還以爲她是來給她送錢的,結果是來砸她招牌的。

    “當初銀貨兩訖的時候老身就告訴過你,這家人不希望孩子跟本家還有半點聯繫,你錢都收了,反悔也沒用!”

    雲桑聽得火冐三仗,錢貨兩訖?這倆人是完全不把孩子當人看。

    到底還要從她嘴裏撬出孩子的下落,只能強忍着心中的怒火陪着笑臉。

    “不反悔,賣都賣了,反什麼悔啊!就是家裏那幾個大的鬧得慌,這鬧大了也不好看,所以纔來問問您。”

    “這事你就別想了,家裏就你一個大人,你還做不了他們的主?”王伢婆聽她這般說臉色稍霽。想到她家裏的那一對雙胞胎,聲音也放軟了幾分。

    雲桑臉色訕訕。

    這還打着她家娃的主意呢,對方到底願意出多少銀子呀!

    哎,想啥呢,小五的下落還沒打聽出來呢。

    “王婆婆,其實我們就想遠遠的看上一眼,絕對不會讓對方發現……”

    王伢婆突然站了起來,神色不虞的盯着她道:“雲娘子請吧,老身還有事就不留你了。”她是真怒了。

    這回要是被趕出去,估計下回想見到人都難了。

    雲桑立刻從袖口中掏了一吊錢塞到王伢婆手中苦苦哀求道:“婆婆,你行行好,我們真的只是想遠遠的見一見。不然我家那大崽子都要逼着村長把我趕出村子了。”

    銅錢落在手上沉甸甸的。

    王伢婆悄悄的掂了掂,好傢伙,這沒有一貫,也有八百文了。

    看來這雲氏確實是遇到難處了。

    但關她什麼事,她就是一箇中人,孩子是她要賣的,當初答應得好好的說永遠不見,現在也是她食言在先。

    不過有錢不賺纔是傻子。

    王伢婆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告訴你,人家是買回去當兒子的。當初就是怕你們反悔找上門,那一家子早就帶着孩子離開夏縣了。”

    連給錢都打聽不出孩子的下落,看來買小五的人確實棘手。

    好在王伢婆總算是鬆了口,這事情也不算是沒有希望。

    “婆婆,我們真的只是悄悄的看一眼,勞煩您幫我打聽打聽那家子的下落,我們要是見着孩子,必定給您重謝。”

    “行,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有消息我再通知你。”聽到重謝兩字,王伢婆這回答得很是痛快的。

    “哎,有勞您了。那我就先回了。”

    從三花巷出來,雲桑便直接去了茗品軒,接待她的還是上次來的那個小夥計程誠。

    見到雲桑進來,程誠立刻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雲娘子來了,您先坐會,我這就去請掌櫃的過來。”

    “謝謝程小哥。”

    上一次程誠也不是不熱情,但云桑明顯的感覺到他這次的熱情和上次機械化不同,話裏行間是那種透着見到熟人般的熱絡。

    茗品軒的人培訓得不錯。

    不一會,趙文德步履匆匆的從內室出來。笑容可掬道:“雲娘子可是又帶了好茶來了。”

    上次那茶葉他送到了東家手上,連東家都稱讚不已,可惜當時他沒在意,忘了問這雲娘子是何方人士。

    雲桑點了點頭,將茶葉從簍子裏取出來遞給了趙文德。

    趙文德的眼睛頓時亮了,這次的茶葉品相似乎比上次還要好些。

    “雲娘子,這茶芽嫩條索,看起來和明前的新茶無二,但這茶香清脆新鮮倒像是新作的茶,您這製茶的手法妙啊!”

    現在可是冬季,哪來的明前茶。

    趙文德明裏是誇她,話裏多少有打聽的成分在,雲桑哪裏能聽不出來。

    她笑了笑道:“趙掌櫃好眼力,這確實是我們家不外傳的製茶手藝,您看這茶收不收?”

    “收,以後雲娘子制了茶都往我們這裏送,全都收。冒昧的問一句,如果我們想跟雲娘子定製茶葉,不知您這邊能不能供應?”

    楊家是皇商,多少貴族想在他們這裏訂茶都訂不上,上次那包茶葉已經被少東家帶到京城,若是受到貴人的青睞,多少都不怕銷。

    怕只怕這貨源供應不上。

    雲桑心中受寵若驚,表面卻沒表現出來。

    沒對比過,她還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茶藝水平如何。

    自家的茶自然是好的,卻不知道已經好到能讓皇商都意願訂購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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