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村他認識的人一個手都數不過來,原來真是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見過李老闆。”雲桑不卑不亢的和他見禮。
李見凌性子急,不等她問就指着坐在旁邊的孩子道:“你可認得這孩子?”
雲桑這纔將目光落在他旁邊的孩童身上。
嚴格來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孩子,雖不認識,但眉宇之間皆是唐家人的影子。
孩子見她盯着他看,怯懦懦的撲到李見凌懷裏。
“怎麼說?”李見凌見她不說話又問道。
“這……”雲桑看了眼緊張到呼吸不順的陶姨娘道:“是我們家小五。”
話音剛落陶姨娘倏的站起來,滿臉激動道:“胡說八道,大郎是我十月懷胎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麼小五!”
聲音尖得幾乎破音。
喧鬧的宴會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坐得近些的低着頭假裝聽不見。
坐得遠些的不明所以的往這邊張望。
“坐下!”李見凌聲音冰冷,像個莫得感情的機器。
“老爺寧願信一個外人,也不願信我嗎?”陶姨娘倔強的站着,咬着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坐不住便給我滾回房去!”他只信自已!
陶姨娘知他說到做到,不敢再違抗他的命令,滿腹委屈化成了恨意,死死的盯着雲桑。
李見凌面無表情的轉向雲桑道:“我們家大郎好像並不認得你?”
“小五,你還記得我嗎?”雲桑微笑着向縮在李見凌懷中的孩子招了招手。
孩子悄悄的擡起頭,見到雲桑又猛的將頭埋到李見凌胸前。
半天沒再擡起來。
陶姨娘見狀心中一喜,“我家大郎從小怕生,他要是認識你根本不是這種反應。”
“他不是怕生,是怕我。”雲桑醞釀了會情緒,道:“我是他的繼母,當初我們家窮,孩子又多,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實在養不起那麼多孩子沒辦法纔將他賣給了王伢婆。
後來家裏條件好些了,我便想着把他贖回來。
可王伢婆卻不肯告訴我孩子的下落,說是買家要求保密。
我怎麼求她都不肯告訴我,沒想到會這麼巧,在這裏遇見了我們家五郎。
對,人是王伢婆經的手,李老闆要是不信可以把她來對質!”
人羣中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是後孃。”
“那就怪不得了。”
“既然敢提出來對質,只怕是真的。”
“那李幫主豈不是讓陶姨娘給騙了?當初可是因爲她說這孩子是李幫主的,李幫主才讓她進的門……”
“噓……別說了。”
陶姨娘驚慌失措的大喊,“老爺,不是這樣的!妾身根本就不認識什麼王伢婆,你別信她,她都是裝出來的。”
陶姨娘怒火中燒,說什麼找不到,她早就知道孩子在自己手中。
卻臭不要臉的在老爺面前裝可憐,就是看準了她無法揭穿她!
因爲揭穿她勢必會引出她做的那些事,得不償失。
杜蘅!對,是杜蘅請她來的。
陶姨娘像是抓到救命的稻草,臉上又悲又喜,“老爺,是杜蘅,她自己生不出兒子來,所以就看不得我有兒子,聯合起外人來陷害我,你可要爲我做主啊!老爺!”
她狀若癲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雙手還在不停的搖晃着李見凌的手臂。
“嗚哇……爹爹……怕怕……”嚇得李見凌懷中的孩子哇哇大哭。
小手摟得更緊了。
李見凌又氣又惱的心瞬間柔軟一片。
孩子無辜,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誰也別想用孩子來利用他。
“不怕,爹爹在呢!”李見凌甩開陶姨娘的手,輕輕的撫着小傢伙的背,凌厲的眼神掃過面前的幾個女人。
陶姨娘臉上梨花帶雨,狠狠的咬着脣,將頭顱昂得高高的。
一副絕不認輸的樣子。
杜蘅面無表情的搖着頭,“老爺,妾身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雲桑滿眼心疼的看着小五,這孩子受了那麼多的苦,心裏的陰影只怕一時半會難以消除。
“來人!把王伢婆請來。”李見凌的聲音擲地有聲。
聽得衆人心裏皆是一震。
管家聞言立刻帶人出了門。
李見凌抱着孩子走到人羣中間,做了個簡單的拱手動作。
“諸位,招呼不周,對不住了。今天李某家裏有事要處理,今日宴會到此爲止,改日再設宴好好款待大家!”
這便是要送客了。
李見凌親自發話,衆人就是想要看熱鬧,也不得不告辭。
最後,花園裏只剩下李見凌一家,雲桑、和杜家兄妹幾人。
花依然豔,園子卻沉靜了下來。
李見凌帶着衆人將場地轉到會客廳。
管家很快將王伢婆帶了過來。
李見凌坐在上首,將兒子交給常帶着他玩的青禾哄着。
杜蘅姐弟三個和雲桑站在了左邊,陶姨娘孤身一人站在右邊。
會客廳裏劍拔弩張。
王伢婆尷尬的笑了兩聲。
“呵呵,不知李幫主把老婆子叫來有何吩咐呀?”
李見凌指了指雲桑問道:“你可認得她?”
王伢婆看了她一眼,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化成灰都認得。就是這個人,孩子是她要賣的,賣的時候明明說好銀貨兩訖,各不相關,也不能再打探孩子的消息。
哦!她倒好,拿了錢不過半年就找回來,一會說要見孩子,一會又要贖回去,各種糾纏,沒把老婆子氣死都算老婆子命硬。”
雲桑心撇了撇嘴,這得多恨她呀!還委屈的訴上了。
一番話下來,倒是跟雲桑說的相差無幾,李見凌點了點頭道:“就是賣身爲奴也有探親的權利,爲何不能打探孩子的消息?”
“李幫主不知,每個客戶都有不同的需求,至於需求卻不一定會讓我們知道,畢竟我們只是箇中人對不。”
“嗯。”李見凌再次點了點頭,這理由也能糊弄過去。他又指着陶姨娘問道:“你可是把孩子賣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