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雲桑,唐慎有些意外。

    這幾日她明顯是在避着他,今天竟送上門來。

    還端着茶。

    唐慎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到她手上的茶水上。

    莫不是受不了了,終於要下手毒死他了?

    雲桑等唐慎說話,唐慎偏不出聲。

    空氣就凝在那裏。

    雲桑咳了一聲,道:“我想了幾天,覺得自己不該跟你置氣,你肯定也是因爲有事耽擱才那麼晚回來的。”

    唐慎還是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雲桑咬了咬脣,繼續道:“咱們這樣僵着總不是個事,家庭氣氛不好也不利於孩子們的身心健康,對不對?”

    唐慎終於收回目光,眼神落在她放置在桌上的杯子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是爲哪般?”

    嘴還是那麼臭。

    雲桑忍住心裏的不快,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真心求和的。”

    雲桑說話的同時,不動聲色的將茶杯推到他面前。

    “這是我剛泡的茶,現在喝正好。”

    “這茶不會有毒吧?”

    “……”她誰都不服,就服他的腦回路。

    “殺人是要償命的,我又沒活膩,怎麼會想不開。”

    “呵!”唐慎冷笑了聲。

    也不知道上一世他死後,她是否償了命。

    “這是店裏的新茶,我不過是想讓你幫我品品。”

    “少在我面前裝腔作態。”唐慎語氣雖然還是生冷,但還是端起桌上的茶細細的品了起來。

    毋庸置疑,她的茶確實好喫。

    一杯茶下肚,肚腹暖暖的,整個人都舒暢不少。

    “如何?”他一放下杯子,雲桑立刻問道。

    “尚可。”唐慎不冷不熱道。

    “那跟之前的相比呢?”

    “各有千秋

    “那你最喜歡哪一款?”雲桑不依不饒,似是非要分出高低來。

    她笑得一臉純真,唐慎也逐漸放下心理防線,認真的回想着自己喝過的每一款茶。

    最終他還是沒說出最愛哪款茶只道了一聲,“都甚好。”

    “那就是說,你都喜歡了?”

    “算是吧。”

    雲桑話鋒一轉突然道:“那你認識沈橖嗎?”

    她知道什麼了?

    唐慎心裏咯噔一下,猛的向她看去,見她面色如常,才暗暗鬆了口氣。

    “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他就是這樣。

    說話滴水不漏,明明是說了,又好像沒說一樣。

    雲桑靜默了半響道:“沈橖不見了,是不是你把他怎麼樣了?”

    她沒有證據,全憑推測,多少有些缺乏底氣。

    唐慎突然勾起了脣,笑得很是邪魅。

    “怎的?找不到姦夫就往我身上潑髒水,別忘了你跟誰纔是一家人。更何況……你真覺得我這樣能殺得了人?”

    呵,別說他好好的,真瘸了就憑他那手勁,殺人也足足有餘。

    “唐慎,你的腿根本就沒事對不對?”

    雲桑以爲自己說出來的時候會很憤怒,可現在卻冷靜得出奇。

    她跟他一開始就不認識,氣也是氣他對自己的折騰。

    可他又何止是騙了她。

    他是孩子們的親二叔,孩子們纔是受害最深的那個。

    他們擔心,難過,害怕……

    而他卻理所當然的看着他們難過,這天下怎麼會有這般狠心的人。

    “你想說什麼?”唐慎偏頭看她。

    事到如今他還想套話,看她知道多少。

    不得不說,他確實狡猾。

    “你說你是筋脈皆斷無藥可醫。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茶卻有醫治筋脈的療效。你要真是腿有問題,也早該好了!”

    他不願看大夫,她便每天給他喝靈泉所泡的茶,甚至連洗澡水都是兌了靈泉。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沒有臨牀實例,纔不確定靈泉對筋脈修復是否有用。

    如今有了成功的案例,她才確定,這個人就是在耍她。

    “你真當你的茶是靈丹妙藥?”

    她的茶不是。

    但靈泉卻是啊!

    雲桑自信道:“唐慎,你知道我爲什會這麼篤定你的腿沒事嗎?因爲我的茶沒有病的人喝下去也就是強身健體的作用,感覺不到身體的變化。但對於身上有舊疾舊傷的人來說卻完全不一樣,茶經入腑它會升起一股暖流,有傷治傷,有病治病。”

    她頓了頓,輕笑了聲道:“而你,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就算你說你的腿完全廢了,修復不好,也不可能完全沒感覺。”

    原來是這樣!

    難怪自己身上的舊傷皆已痊癒。

    原來是因爲喝了她茶的緣故。

    他早該想到!

    可爲什麼?

    上一世她喂他毒藥,這一世她卻千方百計的要治好他?

    難道要讓他就這樣忘了家仇舊恨嗎?那他重生的意義又何在?

    何在!

    唐慎越想越惱,身上迷蔓着濃濃的淚氣。突然哈哈大笑,猛然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往雲桑欺去。

    雲桑心中一慌,急急往後退去。

    哪怕早就做了準備,離得他遠遠的,可他真的爆起,她也逃避不過被他掐住脖子,按在了牆上的命運。

    這個脖子,真該買保險了。

    唐慎嘴脣緊抿,鼻翼一張一翕,呼出來的氣又熱又急,胸脯劇烈地起伏着,脖子上的經脈畢現,露在外面的半張臉漲得通紅,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朵後,深邃的眼睛彷彿下一刻就能噴出一團火來將她活活燒死。

    “我的腿確實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雲桑雙手扒拉着他青筋畢露的大手,一張小臉因爲呼吸不暢而漲得通紅。

    “不,你……我、無、冤、無、仇、我爲、何、要、失、望。”

    她被掐得緊,連話都說不利索,只能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往外蹦。

    “無冤無仇?”唐慎瞪大了眼睛,恨意和淚氣充斥着他的身體,那模樣好像隨時要把她拆骨入腹。

    “那你毒死我的那份怎麼算,小松遁走他鄉埋骨沙場怎麼算?小鶴一世爲奴,被人摧殘暴虐怎麼算?小三和小四被人玩弄致死又怎麼算!這麼多的仇恨你還敢說跟我無冤無仇,跟唐家無冤無仇嗎?”

    他面目猙獰,宛如一隻爆怒的獅子,雲桑被嚇得的心臟卟通亂跳。

    完犢子,唐慎莫不是得了什麼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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