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真毀容也該好了吧。
不過這話她也只敢在心裏想想。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嗯,好了。”唐慎無意多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唐柏鶴閃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太好了,那二叔下次就可以和我們一起下田幹活了。”
多個人幹活,他就可以少乾點了。
“怎麼?你這是不樂意二叔喫白食?”唐慎故意逗他。
“不是,怎麼會,二叔要是一輩子站不起來,那我也樂意養二叔一輩子。”唐柏鶴急忙表衷心。
“你還想我一輩子站不起來?”
“不是……”唐柏鶴慌得一批。
他哪有這種意思。
唐慎夾了塊滷豬蹄放到他碗裏,“二叔跟你說笑的,喫飯吧!”
見他一副驚呆了的表情,衆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雙胞胎捂着嘴笑得賊歡。
小五雖不知道哥哥們笑什麼,也跟着咯咯咯的笑。
唐柏鶴才知道,自己讓二叔給耍了,嘟着個小嘴扮成氣鼓鼓的模樣。
然後也覺得剛纔的自己又慫又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三月初一書院休沐的時候一家人又回了一趟唐家村。
王玉梅因爲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之前應下說要幫着燒草,播種的事便不了了之。
幾個小傢伙下田將草都收集到田中間,然後點火燒了起來。
出門的時候,唐柏鶴偷偷的從自家後院挖了幾個番薯,燒草的時候就埋到燒垛底下煨了起來。
等草燒到差不多的時候,雲桑就扛着鋤頭到另一邊圈了個地方播種。
翻好的地都是成塊成塊的。
雲桑在田邊挖了個缺,將田水放進去浸泡。
然後再將成塊的泥坯打散,蕩平。
唐柏鶴掛心他的番薯,小眼神一直往火堆裏瞄。
揮沒幾下鋤頭就道:“娘,我要去拉耙耙。”
“去吧去吧!”雲桑擺了擺手。
那會不知他的小心思,剛纔那偷偷摸摸煨番薯的小動作她都看到了。
唐柏年朝他做了個鬼臉,道:“難泥喪磨死尿多。”
唐柏鶴哼了一聲,轉過身邊倒退着走,邊衝他唱起掉牙歌來。
“缺牙耙,耙豬屎。耙到半路撿狗屎,略略略~”
氣得唐柏年撿起個泥塊就往他扔去。
“唉唉,扔不到。”唐柏鶴賤兮兮的晃着頭逗他。
“你要是不急就回來幹活。”最後還是唐柏松這個大哥看不下去,出來喝了一嗓子。
“急,急,可急了。”唐柏鶴轉身拔腿就跑。
然後偷偷的溜到火堆旁,蹲下來挖他的煨番薯。
草垛雖已燒燼,火煙卻沒散盡。
風向一偏,直接往他臉上吹去。
嗆得他淚流滿面直咳。
然後就聽到他唱起了火煙歌。
“火煙仔,直直上,你喫肉,我喝湯……”
火煙似是對這個承諾很滿意,很快就轉了個方向吹。
唐柏鶴用棍子扒拉了火堆幾下,就把煨在裏面的番薯挖了出來。
等他看到番薯模樣的時候,喜孜孜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火太大,都燒成炭了。
唐柏鶴欲哭無淚。
“哼!說好了你喫肉,我喝湯,你居然讓我喫渣!看我一會不把你挫骨揚灰!”
雲桑衝他笑道:“番薯呢?”
唐柏鶴一臉尷尬,原來娘知道他煨番薯了呀。
他滿腹委屈道:“娘,火煙吃了我的番薯。”
雲桑好笑道:“小傻子,誰讓你在開始燒的時候就把番薯放進去的,那番薯又小,不成炭才奇怪呢。”
唐柏鶴還是覺得好生氣。
“彆氣了,好好幹活,等播完種,我帶你們去打番薯窯。”
“夫人,番薯窯要好喫嗎?”小胖嚥了下口水道。
雲桑大笑道:“番薯窯不好喫。”
有這麼好笑嗎?
衆人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雲桑斂了笑容,也不解釋,只道:“但番薯好喫。”
等到雲桑用泥坯搭了一個小土窯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她笑什麼了。
番薯窯,顧名思義就是用來煨番薯的窯,自然喫不得了。
真要喫,也不是不能喫,餓死人那會也是有人喫土的。
唐慎看着她搭建土窯,又看着她生火燒窯,看着她從車子裏取了兩隻光雞走到小溪邊麻利的處理起來。
心裏亦開始相信她不是她。
一葉障目。
她和她的確切不一樣,她們都愛笑,只是一個笑得諂媚,只對於她有利的人笑。
她也愛笑,卻是發自內心的笑。她會毫無區別的對每一個人笑,無論順境,逆境都在笑。
“鶴啊,不是要喫番薯嗎?吶,到村長家挖幾個番薯來。”
唐柏延晃着小腦袋道:“娘,使不得,不問自取是賊也。”
“那你等會別喫。”唐柏鶴啐了三弟一口,屁顛屁顛的朝村長家的番薯地奔去。
“小延說得對,今天我們就不喫番薯了,你要是實在想喫,拿着錢上村長阿公家去跟他說一聲。”
這事確實是她做得欠缺考慮。
她本來是想等回去再跟村長打聲招呼的,是小延提醒了她,不管物品貴重不問自取就是偷。
以後還是要多注意些纔好。
孩子的是非觀薄弱,帶歪了容易,掰回來就難咯。
“啊——”唐柏鶴拉聳着腦袋走回來。
“我還是喫雞吧。”
“懶不死你。”唐柏松道。
“我是懶人有懶福。”唐柏鶴反駁道。
“你們看着火,我去車上再拿點東過來。”雲桑說完就往車子走去。
唐慎看着她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
她手腳勤快,似是什麼都會,也將孩子們教得很好。
沒多會雲桑就抱了一捆竹節回來。
唐柏鶴瞪大了眼睛道:“娘,我們要喫竹子嗎?”
小五一臉拒絕的擺着手,“小五不要喫竹子,小五要喫雞。”
“這是竹筒飯。等燒好了你們再來說喫不喫。”
雲桑說完將一捆竹節一股腦的架到土窯上面燒。
等燒到米飯混着臘味香傳出來纔將竹筒取下來。
然後將醃製好的雞用荷葉包着,又裹上了黃泥放進土窯裏。
放完再將燒得發黑發紅的土窯打碎,把雞掩埋起來。
再蓋上冷土,不讓一點熱氣外露。
唐慎拿着燒好的竹筒,滿臉懷疑,“這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