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雲桑最怕看見人哭，尤其還是那麼大一姑娘。
“別急，你要是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
青禾畢竟在自己手下做事，她是也希望她沒有後顧之憂，能幫得上忙的儘量幫。
並非有意去挖她的隱私。
青禾止了淚，猶帶着哭腔道：“不是的。”
只是說完這一句便沒有了下文。
想到清明節剛放了假，她許是煩家裏的事。
“是不是家裏遇到什麼困難了？”
青禾沒敢看她，低着頭，嗯了一聲。
雲桑放下勺子朝她走來，坐在她旁邊的小馬紮上。
“青禾，我之前就說過，你們若是有困難可以跟我說，我要是能幫得上忙的定會幫你的。”
這事，她怎好意思開口。
難過的時候沒人安慰還好，一旦被人安慰，再難忍住情緒的爆發。
青禾也控制不住。
坐在小馬紮上雙手抱膝，嚎啕大哭起來。
這種哭法，哄是哄不住的。
雲桑便只好先任由着她發泄。
哭聲傳到後院，幾個小蘿蔔打開門，探出個身子出來。
唐慎聽到隔壁開門聲，也打開門走出來。
見幾個小蘿蔔探頭探腦的模樣，道：“作業都寫完了嗎？”
小蘿蔔們立即作鳥獸散。
趕緊回房寫作業去。
小五不明所以的跟在哥哥們身後跑，嘻嘻哈哈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玩什麼遊戲呢。
唐慎見他們都回去，又吩咐小胖出去看下情況。
青禾發泄完情緒，不好意思的擡起頭來。
“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
“難過了就哭出來，不需要忍，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青禾想到父親噁心的模樣，死死的咬着脣。
“我爹他又去賭了！”
雲桑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青禾爹是個爛賭鬼她是知道的。
青禾是他賣的，她弟弟也是他賣的。
指定是又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纔會讓小姑娘委屈成這樣。
“這次他要賣娘！”青禾的憤怒奔涌而出。
她不過是替娘不平，就捱了他幾個大嘴巴子。
還說要把她賣給七十歲的高老頭做妾，他還說哪怕是主家也不能阻止丫鬟嫁人。
雲桑真是被噁心壞了。
這種男人沒救了。
“掌櫃的，如果我爹要給我訂親，您這邊是不是就得放人？”她不確定，如果是這樣，她還不如一死了之！
“他做夢！他想幹什麼？”雲桑也是氣的，這人不但沒救了，簡直是壞到了骨子裏。
“他欠下一大筆賭債，要賣阿孃，剛好我回去，同他理論了兩句。他便說，說……”青禾說到此處眼淚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說不讓賣阿孃就賣我，說是高家的那個老頭早就看上了我。只要高老爺給得了錢，他把親事訂下來，您就得放人。”
“可惡，簡直丟了我們男人的臉！我這就去把他雙手給砍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賭！”
平時總是樂呵呵的小胖，發起火來竟跟變了個人似的。
一臉的嫉惡如仇。
“泰安，你怎麼過來了？”雲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青禾一眼。
見她神色沒什麼變化才放下心來。
青禾這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怕是左鄰右舍早就知道她家的那些狗血事，纔會這般的無所謂。
“呵呵，爺讓我過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小胖也發現自己太沖動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腦勺。
“這事你聽見就罷了，別聲張。”雲桑交代道。
“嗯，泰安知道。”小胖點了點頭，有些憐憫的看着青禾。
這丫頭也是個可憐的。
除了爺，他誰也不會說的。
青禾賭氣道：“無所謂了，很快夏縣的人都會知道，高老爺又納了一房小妾，就是那個賣兒賣女爛賭鬼的女兒。”
她總不能讓娘被他賣了。
這條命，是他給的，還給他便是！
雲桑心疼的抱着她道：“別擔心，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只要我不放人，他就算告到縣太爺那去也沒用。”
青禾還帶着溼意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真的嗎？可那樣，娘怎麼辦……”
雲桑站起來，拿起鍋鏟翻動鍋裏的臘味。
青禾見她沒說話，也不敢再說，胡亂的給竈裏塞了幾根柴。
“青禾，人要學會及時止損，如果我讓你娘和你爹和離她可願意？”這樣的吸血螞蟥不早點踹掉，還留着過年麼？
只要有這層關係在，她幫了她家這次，也還是有無數次。
“和離？”她怎麼沒想過，“可他若是不同意怎麼辦？”
“辦法總比困難多。關鍵看你娘願不願意。”青禾孃的性子軟，一看就是個傳統的女人，她就怕她這一腔熱血的計劃，到最後她自己不同意！
青禾也不敢替她娘做決定。孃的性子逆來順受，再捱打也從沒聽到娘說過要離開。
“明日，我便回去勸阿孃。”
誰知還沒等到她回去。
第二天一盅兩件剛開門沒多久，青禾爹那個爛賭鬼就帶着賭坊的四五個混混找上門來。
混混氣勢洶洶的撥開排隊的人羣，大搖大擺的的走進店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宋氏見勢不對，立刻跑出來攔在他們面前。
“好狗別擋道。”混混看了她一眼就將她撥開，繼續往裏走。
見氣氛不對，離着門口近的食客一窩蜂的往外鑽。
“哪個是你閨女？”爲首的混混看了眼青禾又看向雲桑，咧着嘴流裏流氣的道。
青禾嚇得差點暈過去。
雲桑立刻從廚房裏出來。
“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小娘子長得倒是不錯，確實能抵幾個錢。”混混譏笑了聲，伸手就往她下巴捏去。
雲桑一掌拍出，混混沒想到她會反抗，根本沒想躲開，被她拍了個結實。
頓時抱着手腕嗷嗷的叫。
“還是個練家子，兄弟們，給我上，抓住了給我好好的教訓她。”
“不，不是，你們弄錯了，那個小的纔是我閨女。”青禾爹見狀大喊。
他從青禾娘那得知雲桑與李家杜家交好，對她也有幾分忌憚，怕事後被報復。
“管你那個，得罪了我們老大，一個都逃不了。”
青禾臉色鐵青，這就是她的親爹！
這一刻，她心如死灰，沒了害怕，只想與他們同歸於盡。
她跑回廚房，拿了把菜刀高舉着朝混混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