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着虎北嶺的石碑後面走出兩個高大又滿臉橫肉的男人,看着唐柏松的眼光像是狗見了小貓兒,眼中盡是漫不經心的戲謔。

    唐柏松邊走邊問路,問了好幾趟才找到城北的關帝廟。

    關帝廟裏供奉的是關羽,廟不算大。但平日裏香火鼎盛。

    除了節日,初一十五都有人前來祭拜,平日裏也有人求籤解惑。

    唐柏松在廟前花了五文錢買了一把香,就進了廟,

    進了門是一個天井,天井的深度和唐柏松的身高差不多,裏面儲了水,放了幾塊大石,養了些烏龜和鯉魚。

    這些活物都是前來祭拜的人放生的。

    天井兩邊的廊坊中各立着一匹雕塑的棗紅馬。

    傳聞那就是關公的坐騎。

    穿過走廊就到了主殿。

    或許是建廟的年代已經久遠,雕樑畫棟的小廟顏色已不復鮮豔,香火將神龕兩旁的簾子薰得發暗。

    主殿中央的神龕裏擺着一尊關公的神像。

    關公身穿綠裳,一手撫着長鬚,一手握着青龍偃月刀。紅臉長鬚,威嚴中又帶着幾分儒雅。

    唐柏松來到神像前,從簍子裏拿出一盤桔子,那是從家裏偷偷拿出來的。

    擺好了桔子又拿出在門外買來的香。

    關帝廟有廟祝,廟裏就算沒人前來祭拜廟祝也會每日上香燃燭。

    唐柏松將香頭弄整齊後架在燃燒着的蠟燭上點火。

    點着後把明火揮滅,纔開始跪拜。

    然後閉着眼,小嘴巴一張一合併沒有念出聲音來。

    模樣虔誠而沉穩,一點也不像個十多歲的孩子。

    唐柏松唸了幾句,起身將香插到香爐裏。

    跟着從案桌上拿起籤筒和勝杯又跪回跪墊上開始搖籤。

    搖了一會籤筒裏掉出一個十八號籤。

    “十八號!”唐柏松拿起勝杯將號碼唸了一遍,然後再扔勝杯。

    兩個勝杯皆朝下。

    這是穩杯,也就是說這籤作不得數。

    唐柏松將籤放回籤筒,又重新搖了起來。

    這回掉出來的是八十三號籤,勝杯扔出了兩面朝上,是笑杯,還是作不了數。

    第三回搖出了七十四號籤。

    勝杯顯示一陰一陽,正是勝杯!

    唐柏松臉上一喜,忙將籤筒收好,拿起那支求得的籤跑向坐在側殿的廟祝。

    往他面前的功德箱裏扔了十個銅板後道:“大師,麻煩您給解解。”

    廟祝約莫六十來歲,身上穿着洗得發白的道袍,頭髮束起插了根木簪,嘴上留着山羊鬍,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關帝廟香火旺盛也不是沒道理的。

    這添油錢不拘多少,只要求到這裏他都給解籤。

    廟祝根本就沒看他添了多少油,就接過他手上的籤看了起來。

    他撫着長鬚道:“七十四號,上上籤。

    崔巍崔巍復崔巍,履險如夷去復來;

    身似菩提心似鏡,長安一道放春回。”

    唐柏松聽得一頭霧水,“這籤我是替別人求的,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廟祝撫着長鬚微笑道:“你所求之事雖有重重阻礙或危險,只要能夠平心靜氣的對待,終究化險爲夷,成功在望。

    若有訴訟與疾病,雖有驚險終得化解。

    若問名利,只要守規持正終有成就。

    若是婚姻,雖有波折,有情人終成眷屬。”

    唐柏松都有點不敢相信,二叔的籤竟然這麼好。

    不過聽到他的病能化解心裏還是高興的,名利不名利的他倒不在乎。

    就是這個婚姻,村長阿公不是要給二叔相看嘛,也許年底就能娶個二嬸回來了。

    “可是大師,這個人跟以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性情完全不一樣,會不會有什麼事,能化解嗎?”

    “你可帶了所求之人的貼身之物?”

    唐柏松是有備而來,立刻從揹簍裏拿出一件沈橖平時穿的衣服來。

    廟祝拿着衣服走到神像前唸唸有詞的作起法來,完了在衣領之處蓋了個關帝大印。

    之後又給了他幾張黃符,並交代了用法。

    從廟裏出來,唐柏松抱着那件蓋了大印的衣服發起愣來。

    二叔那麼潔癖,要是發現了他最喜歡的衣服上蓋了個洗不掉的大章,大概,可能,也許會……揍到他爬不起來?

    嗐!蓋都蓋了。

    男子漢大丈夫。

    揍就揍了,就當是訓練吧。

    還得去虎背嶺割草,唐柏松也沒心多想。

    將衣服塞回揹簍加快腳步往回走。

    “老李,動手嗎?”跟在後面稍矮一點的男人道。

    老李直接給了他一個爆慄。

    “關公面前耍大刀,你想作死我可不陪!”

    混江湖的人比誰都要信奉關公,唐柏松剛從關帝廟出來,身上還有關爺的香火護佑。

    動他,萬一讓關爺知道了不是作死麼。

    唐柏松剛進了虎背嶺身後突然冒出兩個長得一臉兇相的男人來。

    “你們是誰?跟着我幹什麼?”唐柏松警惕的看着他們。

    “小孩,乖乖跟我們回去吧!”矮個搓着手咧着嘴道。

    “我又不認識你們,幹嘛要跟你們回去!”唐柏松下意識的握住別在腰帶上的鐮刀,眼神搜索着可以逃跑的路線。

    矮個舔了下脣,流裏流氣道:“你不認識我們不要緊,我們認得你就行了,只要把你帶回去,這酒錢就有了。”

    “跟一小孩廢什麼話,天要黑了,趕緊動手抓回去交差。”老李板着個臉,一臉的兇相。

    這麼說來,是有人買兇來抓他了。

    會是誰?

    可他也沒得罪什麼人呀!

    難道是小茶坊的那些對家?抓他回去好威脅她拿出祕方?

    那他一定不能被他們抓到!

    “兩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麼好漢,有本事單挑!”唐柏松站定身子,故作輕鬆的說道。

    兩方身形懸殊,兩個大漢見他這般,看他的眼神就像狗見到貓一般,滿是不屑和戲耍。

    唐柏松也沒在怕的,小眼神寫滿堅毅和他們同款的不屑。

    “哼!單挑就單挑。老商,你在那呆着別動,看老子怎麼收拾他!”老李被他一激,當下就應了下來。

    只有狗欺負貓的份,貓敢看不起狗,那就是找死!

    唐柏松只是急中生智的一激,沒想到他竟答應了。

    對付兩個人沒把握,對付一個人那起碼多了一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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