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大娘也戒不掉吧。”唐柏鶴雙眸熠熠生輝。

    孫笑娘輕拍了下自己的嘴角笑道:“對對對,是大娘這張嘴生得不好,總愛亂說話,來來來,大家一起喝奶茶……”

    孫笑孃的自我調侃逗得衆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轉眼到了五月。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

    街上的行人都換上了涼薄的夏衫。

    端午節的前一天,雲桑就開始包糉子。

    大概是因爲鹹肉糉的成本太高,夏縣這邊的老百姓幾乎包的都是鹼水糉。

    鹼水是用稻草燒成灰再放到水裏煮,煮沸後把灰屑過濾掉,滴下來的金黃色水就是鹼水了。

    夏縣這邊做的糉子也不像糉子。

    糯米搗成粉後拌入鹼水,拌勻後倒入鐵托盤裏上鍋蒸熟後用線條切成兩個巴掌那麼大的方塊,再趁熱裹上香蕉葉。

    喫的時候再打開香蕉葉,用線勒成細條,糯米本來就是粘膩的東西,刀子是無法切的,一切就把刀子粘實了。

    糉子吸收了香蕉葉的清香,那種帶着樹葉子清新的味道再沾上糖,喫起來一點也不覺粘膩。

    入鄉隨俗,雲桑也蒸了些鹼水糉,就是可憐幾個小蘿蔔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大肉糉。

    所以她決定兩糉幷包。

    糯米,花生,脫皮綠豆做主糧,燜得又香又爛的五花肉,冬菇,蝦米,乾貝,鹹蛋黃爲陷。

    包了百多個,結果一出鍋就就被幹掉了將近二十個。

    這還是在一人一個的情況下。

    再送了宋氏八個,孫家八個,張氏兄弟各八個,又給虎背嶺那幾個小姑娘送了八個過去,一輪下來已經沒了大半。

    剩下的,要是有別人來送禮,還得給人回禮。

    雲桑終於知道夏縣這邊的人爲什麼不愛包大肉糉了。

    這會大都講究多子多福,家裏人口衆多。別說拿着糉子去走親戚了,就自家喫,這成本也夠喝一壺的了。

    一般家庭,還真負擔不起。

    過年節,就少不了拜老爺。

    端午節拜老爺用的當然是糉子了。

    鹼水糉不放糖不放鹽沒有味道,所以要配上一碟子的糖。

    再配上三杯茶。

    喫甜食必須得配點茶解膩。

    唐柏鶴看着竹匾裏爲數不多的大肉糉扁着嘴道:“娘,這糉子能別再往外送了嗎?”

    雲桑想了想,又裝了兩份各八個,外加一塊鹼水糉。

    “這兩份一份給杜叔叔鋪子送去,一份給茗品軒送去……”

    都是生意上的夥伴,又幫她良多,這節禮是肯定要送的。

    唐柏鶴張了張嘴。

    半晌無言。

    確定了,娘就是跟他對着幹!

    見他一臉怨氣,雲桑摸摸他腦袋道:“別那麼小氣嗎?這不是還有嗎?”

    “哼!我一個人就能把這些糉子全部喫完。”

    “糯米糉好喫難消化,一天不能喫太多,現在天氣熱了又不能久放,你想喫以後再做就是了。

    而且禮尚往來是常情,也是一種關係的維護。”

    “那我們不能送甜糉子嗎?”反正大家都在送甜糉子,自家也送甜糉子有什麼不可。

    鹼水糉因着要沾糖喫,當地人都管它叫甜糉。

    “要送就送有用的東西,如今家家戶戶都有甜糉,送過去要麼被放置,要麼被轉送,你娘我纔不想自己辛苦做出來的東西落得如此下場。那還不如不送。”

    那就不送……

    但他不敢說。

    他要敢說,娘肯定得揍他。

    唐柏鶴只好乖乖的提起兩份糉子,喊上哥哥弟弟,出門送禮去了。

    端午節當天,杜蘅遣了秋嬤嬤來送節禮。

    大大的禮盒裏裝了桂花糕,馬蹄糕,核桃糕和杏仁餅四色糕點。

    還有標配鹼水糉和一籃子新鮮生果。

    以及兩套給小五的新衣。

    “杜夫人也太有心了,送了這麼多東西過來。”

    秋嬤嬤笑容可掬道:“雲娘子還請見諒,夫人本意是要親自來的,臨出門有些不舒服,只好讓老奴送來了。”

    “嬤嬤言重了,誰來都一樣,杜夫人的身體沒事吧?”

    李見凌看她不順眼,這段時間他停了藥,雲桑便沒再去過李府。

    “沒大事,許是這兩天喫多了糉子,腸胃有些不舒服。”

    雲桑點頭表示認同,糉子雖好喫,但多喫些這肚子就脹得難受。

    反正她是不敢貪嘴的。

    李傢什麼都有,但拿了這麼多東西來也不能不回禮。

    雲桑便回了秋嬤嬤八個大肉糉和一隻燒雞。

    把唐柏鶴心疼得都要哭出來了。

    夏縣這種小地方是沒有賽龍舟這種活動的。

    唐家又沒有親戚可走,幾個小的放了假就全都宅在家裏。

    雲桑都要被他那副小氣吧啦的模樣給笑死了。

    打開秋嬤嬤送來的禮盒遞到他面前道:“小氣鬼,你自個瞧瞧人家給你送了什麼東西。”

    唐柏鶴很是不屑的走過去。

    “誒!”在看到裏面的東西后,一秒變臉,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娘,這些都是我愛喫的呀……”

    雲桑:“呵呵……”

    杜蘅初始只是覺得胸有點悶,肚腹有些脹氣,喝了點涼茶休息了兩天就沒什麼事了。

    誰知過了幾天,那種胸悶的感覺又來了。

    “夫人,莫不是……”

    “是什麼?”

    秋嬤嬤激動得大喘氣道“就是……懷上了……”

    杜蘅愣了愣,不敢相信道:“不會吧?我與老爺纔行了兩……”

    雖然這事秋嬤嬤心知肚明,但從自己嘴裏說出去她還是覺得難爲情。

    她的月信與衆不同,三個月纔來一次,所以之前懷不上她纔會一直懷疑是自己的問題。

    好在,阿桑說這並不影響懷上孩子,最多比別人要艱難些。

    “你們在說什麼?”李見凌從門外進來,見秋嬤嬤一臉歡喜,不由得也被感染幾分。

    “老爺,夫人怕是懷上了。”秋嬤嬤喜氣洋洋的報信。

    “還不確定的事,嬤嬤莫要胡說,免得讓老爺空歡喜一場。”這樣的事經歷得多了,她實在不敢再輕易相信。

    “真的?”李見凌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哈哈大笑的問起秋嬤嬤。

    “老奴看着像。”秋嬤嬤鄭重道。

    “哈哈哈……我要做爹了,快,去請大夫來看看!”

    “哎,老奴這就去。”

    秋嬤嬤還沒走出房門,李見凌又改變主意,“等等,還是去把雲娘子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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