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是在小茶坊裏被拉來的。

    她在把脈,李見凌化身成老媽子,隔個幾秒就問一聲,怎麼樣了……

    “你能不能行,不行早點說,早知道就多請個大夫過來了……”

    “閉嘴!”雲桑被他吵得腦袋嗡嗡直響。“你倒是去請啊”

    李見凌一愣,是她飄了,還是他握不住刀了?他看她的膽子是越來越肥,連他都敢兇。

    “就你這般吵法,就是請了十個大夫來也沒用。”雲桑很是不滿的補了一句。

    杜蘅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打着圓場道:“好了,老爺,你就聽雲妹子的,安靜一會吧!不行就到外面透透氣。”

    “哼!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老子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李見凌甩了下袖子,往一旁的椅子坐去。

    雲桑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把了小半刻鐘,雲桑才放開杜蘅的手。

    李見凌見狀倏地站了起來。

    緊張的問道:“怎麼樣?”

    “恭喜!確實是喜脈,不過月份還小,還不是太明顯。李老闆要是請別的大夫來,人家未必敢告訴你。”

    李見凌已經傻掉了。

    完全沒在意她說了什麼,要不是怕傷着肚子裏的孩子,他都要抱起杜蘅大轉三圈了。

    雲桑和秋嬤嬤很是識趣的退了出來。

    “雲娘子留下來用過午飯再回去吧。”秋嬤嬤挽留道。

    “不了,我這沒交沒代的出來,家裏人不知道定然還在等着我回去喫飯呢。”

    “這有何難,老奴遣個丫環過去交代一聲就是了。”

    雲桑笑道:“嬤嬤是有什麼事要說吧?”

    “雲娘子果然聰慧,夫人讓老奴告訴您一聲,王伢婆爲了躲避追捕已經往北逃去了,一時半會想抓到她怕是沒那麼容易,不過夫人已經讓人畫了大量的畫相,發給老爺底下的那些人了。

    只要她一露面,保準她插翅難逃。”

    既然是往北逃去,人海茫茫雲桑也不抱希望。她沉吟了會道:“我聽說她還有個兒子,你們可有他的消息?”

    阿荀最後查到買兇抓小松的那個男子,極有可能是王伢婆的兒子。

    只是沒抓到人,也無從考證。

    秋嬤嬤搖了搖頭,“王伢婆一逃走,夫人立刻就將她的老底都翻了過來,那時她那宅子就已經空了。”

    “有勞嬤嬤替我跟李老闆和杜夫人道聲謝,我先告辭了。”

    “應該是我們謝謝雲娘子你纔是。”秋嬤嬤雙手合十,閉着眼虔誠道:老爺保號,夫人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雲桑笑了笑,大步往門口走去。

    剛跨出門口,面前突然冒出來一張哪怕做着鬼臉也好看得令人妒忌的臉。

    卻因爲靠得太近硬生生把她嚇了一跳。

    雲桑笑罵道:“你好幼稚!”

    “那你喜不喜歡幼稚?”沈橖一臉認真的問道。

    “不喜歡!”

    沈橖蹙着眉,似是認真的考慮起來,然後點點頭道:“好,那下次我們玩點成熟的……”

    雲桑腦海中突然浮現他親吻她的情影,臉頰瞬間熱了起來。

    她眨了眨眼睛,試圖將那些令人羞恥的畫面揮散。

    “你怎麼來了。”順便轉移了個話題。

    “來接你。”城西到學府街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況且,還有個對她虎視眈眈的李見凌在。

    “大白天,有什麼好接的。”

    “那你是希望我晚上接?”沈橖好笑道。

    雲桑一噎,臉上更熱了。

    他今天中什麼邪了!明知她不是那個意思。

    “杜蘅懷上了?”沈橖見她一臉窘迫,到底還是心生不忍。

    雲桑笑道:“這都被你猜到了。”

    “嗯。”沈橖捏着手指道:“我掐指一算。”

    “這麼說你是“先知”咯?”

    “嗯——”沈橖似模似樣的捋了把並不存在的鬍鬚,扮作一臉嚴肅模樣。

    雲桑未語先笑。

    “笑什麼?”沈橖不明白,爲什麼她說起先知會笑得那麼誇張。

    “哈哈哈,因爲春江水暖鴨先知,所以你是鴨咯。呱呱呱……哈哈哈……”

    雲桑怕他惱羞成怒說完大步就走。

    沈橖一時沒反應過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

    剛想追上去,想起她說不喜歡幼稚的男人,又穩下身形來。

    他家桑桑說是鴨就鴨唄!

    “你慢點,別摔了……”

    *

    唐家村修了大半年的祠堂終於落成了。

    祠堂晉主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

    漂泊在外的遊子只要能聯繫上都會接到通知。

    沈橖是村長親自來通知的。

    晉主之日定在了五月二十五日。

    二十那天,一盅兩件來了個讓沈橖如臨大敵的食客。

    從杜梓傑跨進小茶坊的大門始,他的臉便一直掛着一抹職業的假笑。

    雲桑剛挪動了下腳步,沈橖立即開口道:“我去招呼他!”

    雖不知他想做什麼,雲桑還是點了點頭,並向剛在東廂落座的杜梓傑頜首示意。

    沈橖先是淨手,又整理了衣衫,纔出了廚房向杜梓傑走去。

    “杜公子想喝什麼茶?”沈橖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唐兄。”杜梓傑起身,彬彬有禮的向他行了個拱手禮,“青禾姑娘剛纔已經給在下推薦過了。”

    “行,那你喫好喝好。”

    說完剛要離開,就聽到杜梓傑溫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唐兄放心吧,每次到一盅兩件在下都覺得好像回到家一樣。”

    在家?

    沈橖的腦子立即拉響警報。

    “許是因爲杜公子的性子隨和,到那也像回家一樣。”

    這是說他隨性,處處爲家。

    杜梓傑笑了笑,卻並未多言。

    “二爺,這裏還是交給我吧!”青禾端着托盤過來,將茶點茶水一一擺上桌面。

    “唐兄要不要坐下來喝兩杯?”

    “不了,我得去給桑桑燒火,這些茶我隨時都能喝到,回家再喝也是一樣的。”字裏行間沒有半個帶刺的字,卻句句都充滿攻擊性。

    和滿滿炫耀的意味。

    杜梓傑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他宣示主權的話語,淡然的應了一聲好,就提起茶壺喝起茶來。

    明明是同樣的茶葉。

    也不知是不是自個的沖泡手法問題,總覺得一盅兩件的茶喝起來比自己泡的味道更甘甜些。

    杜梓傑一派悠閒的自斟自飲。

    其間添了好幾次水,直到一盅兩件快打烊了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沈橖急了。

    這和上個月那些帶着某種目的而來的小姑娘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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