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明顯不是在約伴。
下一個前來領錢的工人已經報上姓名,唐柏鶴只好訕訕的閉嘴。
找到他的名字和應發的金額報給弟弟。
“孫槳,兩千三十錢。”
籮筐裏的錢都是一千文一串,唐柏年取了兩串,唐柏延從另一串零散的大錢中又數了三十個放到桌上。
孫槳拿着錢就到旁邊數了起來。
唐柏松出門後並未去茅房,而是直接往後山的農場而去。
許氏兜兜轉轉總算找到了農場。
農場用木籬笆搭建而成,將散養的雞,鴨都圍在裏面。
旁邊還建了幾棟房子,形成一個小小的村落。
房子有養豬的,住人的,工人們的宿舍也建在了這裏。
還有一套則是專門用於做燒臘的。
許氏透過籬笆牆,見有人在曬鴨毛,有人在燒水,有人在給拔好毛的雞鴨清內臟。兩個女兒和一羣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坐在小馬紮上拔毛。
“美兒,麗兒。”許氏沒找到入口,在籬笆外伸着脖子揮手大喊。
楊美和楊麗立刻四處張望,纔看見籬笆外的母親。
“這誰啊?”張小燕問道。
張小燕如今已經成了農場裏的一個管工,雖然也要幹活,但屠宰組的事都歸她管。
“小燕姐,是我娘。”她平時嗓門大,楊美姐妹有點怵她。
張小燕卻沒有生氣,語氣難得的平和。“去看看吧,咱這農場重地,外人是不允許隨便進入的。”
總有人假冒員工親戚混進來偷祕方,農場的人便多了幾分警惕,因此也定下了非工作人員不能入內的規矩。
“謝謝小燕姐。那我們先去看看。”
姐妹倆高興的從小馬紮起來,朝着大門口跑去。
許氏也高興向兩個閨女跑去。
“娘,你怎麼來了?”楊麗問道。
“走,進去再說。”許氏見滿地都是走地雞,湖邊還有大片大片的鴨子,心裏又蠢蠢欲動起來。
這麼多雞,抓一隻不過份吧。
“娘,農場有規定,外人不能進入,咱們到宿舍去吧。”楊美有些尷尬的勸道。
許氏卻不喫這一套,直嚷道:“什麼外人,我是外人嗎?我是柏松他舅母,輩份高着呢。”
高吭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爲來的是什麼天皇老子。
楊美看了眼農場,好在大家都各忙各的,並沒注意到他們。
她壓低聲音道:“來時東家說過的,到了這裏就要守這裏的規矩,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麼,走吧,帶你去我們的宿舍瞧瞧。”
許氏想到自己還有話交待給女兒,這裏人多確實不方便,便由着女兒一左一右的攙着她往姑娘們住的宿舍去。
宿舍有兩棟,男女分開住。
許氏突然想起了兒子,忙問道:“你哥呢?”
“哥跟孫大哥他們一道送貨去了。”
許氏一聽喜笑顏開,“送貨啊!送貨好,是開着車子送貨的麼?”
聽說幹送貨的工錢比普通的工人高,這回發達咯。
楊美哪會不明白老母的小心思,忙解釋道:“是,不過哥哥是學徒,給孫大哥打下手的,東家說先讓他熟悉熟悉。”
楊美還沒說話,楊麗立刻道:“這我們哪知道,娘怎麼來了?”
她算是看出點道道來了,娘來定然沒什麼好事兒。
許氏大嘴一咧。
“你們今天不是發工錢嗎?這裏人多手雜,你們年紀又小,娘怕你們放那麼多錢在身上不安全。”
楊麗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娘,你是算準時間來收錢的呀?我們錢都沒拿到手呢!”
小姑娘快氣哭了。
別的小姐妹都商量着拿到工錢要給自已買點什麼,她錢都還沒摸到,娘就已經來等着了。
許氏道:“小孩子家家,拿那麼多錢做什麼,娘給你們保管,以後給你們辦嫁妝,讓你們風風光光的出嫁。”
楊美將房門打開,母女三人進了宿舍後又給老母親倒了杯水。
許氏打量了下裝水的茶杯,只是普通的瓷杯,還不如茶樓裏一半的好便沒放在心上。
“娘,我們工錢還沒發呢。”楊麗希望藉此來讓老母親知難而退。“天色不早了,太晚了就沒車回去了。”
許氏端着茶杯在房裏打量了一圈後在牀上坐了下來,“這房裏就你們姐妹兩住呀?甭擔心,家裏有你爹在呢,要是今兒晚了,娘就在這裏湊合一晚。”
這房子瞧着比家裏的還結實,被褥也是半新的。
她都有點捨不得走了。
楊美見老母親身上一直掛着包袱,看起來沉甸甸的,忙伸手要幫她取下來,“娘,你這包袱裝得啥呀,重不重,先放下來吧。”
許氏卻像怕被人搶走似的,立刻護着包袱道:“沒啥,就兩件衣服,不重的,我拿着就行。”
楊麗見母親這般護着,心裏有些喫味。
就算是帶給哥哥的東西也不用這般寶貝吧,她們又不會去搶。
許氏一閒下來又開始盤算着女兒的工錢,“你們這裏是什麼時辰發工錢呀?柏松他二嬸有沒有說這個月能發多少錢?”
“我們又沒拿過工錢,哪裏知道。”楊麗敷衍道。
她確實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也不想說。
許氏知道她是不情願,她也不在乎,轉頭又問楊美,“美兒,你就沒聽這裏的人說過嗎?”
楊美老實的搖了搖頭,“大家的工錢都是保密的,這是規矩,不能互相打聽。”
許氏不屑的撇了撇嘴,“一個破雞場,破規矩還挺多的。我可跟你們說了,發多少交多少,一個子兒都不許留,你們還小,現在還用不上錢,娘替你們保管着。”
“那您乾脆自個去領好了,還來這裏等什麼?”
楊麗氣得火冒三丈,胸口不停的顫抖。
自己每日戰戰兢兢的工作,結果錢還沒到手,母親就先來等着。
上交就上交吧,自己還一個子兒都不能留,那她還幹個什麼勁兒。
“臭丫頭你兇什麼兇,老孃供你喫,供你喝,把你們拉扯到這麼大,還沒回報老孃就學會頂嘴了。你當老孃不想,要不是那女人不讓領,我能到這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