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也許也覺得自己語氣過分了些，不由得又軟了幾分。
“娘還不是爲了你們好，做父母的還能害子女不成。爲娘替你們多攢些嫁妝，以後你們也能尋到好一點的人家。”
楊麗冷眼看着母親。
楊美卻有些過意不去，“娘，我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們不會亂花一個子兒的。”
許氏滿意的握着大女兒的手，輕撫道：“這纔是孃的好閨女。之前娘跟你們說的話你們都還記得吧？”
楊美眨了眨眼，娘說得事有點多，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一件。
許氏一瞧就知道女兒沒把她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
語氣深長道：“唐家的茶樓你們都見過了，氣派吧？”
“氣派。”楊美點了點頭。
楊麗的腦子比姐姐機靈，立刻就明白母親接下來要說的話。
“娘就別惦記了，松表弟他們每日都要去書院唸書，我們到現在連面都沒見過。”
“沒見着？”許氏覺得二女兒是在說氣話，轉頭看向大女兒。
“嗯，沒見過。”楊美臉紅紅道。
許氏恨鐵不成鋼道：“他們不來，你們可以去呀。你是他們的親表姐，我還不相信了，去了他們還能趕你們出來？
娘那麼努力讓你們留下來是讓你們跟表弟他們培養感情的，不是讓你們來做苦力的。”
許氏說越說越不得勁，手指往楊美額頭一點，“想我許金花一世英明，怎麼生的兒女個個跟個木頭疙瘩似的，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要是沒認識好人家就算了，榮華富貴就在眼前你們還不知道把握那就是蠢了。
柏松那個刺兒頭是難搞了點，柏鶴那個傻頭傻腦的傻小子你們只要多說幾句，還怕他不上鉤麼。
只要能嫁進唐家，以後喫香喝辣，再也不用過這種苦日子了……”
還能拉拔兄弟們一把，怎麼就那麼沒用呢。
許氏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
刺兒頭唐柏松黑着臉站在門口。
把屋裏三人都嚇了一跳。
母親在算計着人家的時候被人當場聽到，楊麗姐妹羞得滿臉通紅，低着頭不敢看他。
果然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許氏很快就調整過來裝作無事人似的道：“是柏松啊，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到表姐她們去領工錢了呀？”
唐柏松沒有要跟她寒暄的意思，直接進了房間。
眼神陰沉的的走到許氏身邊。
他這個樣子，不會是要打人吧。
許氏被他看得心臟突突的跳，想往後退，奈何還坐在牀上，身子不自覺的往後仰。
唐柏松突然拉起她得手，將她挽在肩上的包袱擼了下來。
“你幹什麼？”許氏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起身要去搶回包袱。“把我的包袱還給我！”
“松表弟，你這是要做什麼？”楊美見他二話不說就搶了母親的包袱也有些生氣，還以爲他在鬧小孩子脾氣。
“墨梅房裏丟了東西，不想喫牢飯就給我站在那裏！”
楊美去過茶樓，知道那裏的雅間都是用植物命名。
只是丟了東西又跟母親有什麼關係。
唐柏松懶得跟她多費脣舌，直接將包袱攤在桌上，三兩下打開包袱，露出茶具，餐具，桌布和一些沒喫完的糕點。
楊美姐妹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娘，這些東西都是你拿的？”楊麗覺得母親丟臉丟到家了。
“茶樓裏有那麼多，我就拿一套怎麼了！”許氏見事情暴露，先發制人道，“你小子怎麼那麼小氣，還追到這裏來了。
你二嬸叫你來的？
你可別讓人當槍使，要是你娘在都不用舅母說，她就直接送到家裏來。”
“舅母還有臉提我娘，當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當年我爹屍骨未寒，你們就想逼我娘改嫁。她不願意，你怕我們這羣窮親戚懶上，便跟我們斷絕關係，現在看到我們好了，又巴巴的巴上來了。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我認了。
第一次任由着你顛倒是非沒拆穿，是不想讓大家太過難堪。
二嬸看在我們的面子上什麼都沒說，但這不能成爲你變本加厲的理由。
舅母可知道你順走的這些東西，負責招待你的小二是要如數賠償的，你是快活了，別人半個月的活就白乾了。
你走了什麼都不用承擔，你讓表哥表姐怎麼在這裏立足，難道你希望他們被人指着脊樑骨說，看，就是他們阿孃，來一次就順一次東西。
有其母就有其子，以後再丟了東西第一個就會想到他們。
舅母是不是覺得這樣也無所謂？
所以——爲了表哥表姐們能在這裏好好工作，舅母以後就不要再來了吧。”
少年身形清瘦，面容稚嫩未脫，說出來的話卻鏗鏘有力。
許氏惱羞成怒，顧左右而言他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我們做哥嫂的還不是想幫她，她當時但凡聽我們一句勸，也不至於把命給作沒了。”
“是啊，松表弟，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楊美也被母親帶着節奏和起了稀泥來。
唐柏松冷笑道：“那爲何這麼多年，你們都看過我們一眼？”
但凡有人幫他們說一句話，他們也不至於過了那麼長的苦日子。
楊美啞口無言。
是啊，每次他們提起要去看錶弟們，爹孃就大發雷霆，後來他們便不敢再提起。
這次娘會帶着他們找上唐家，是因爲聽說唐家開了大茶樓，要招很多工人。
娘本來是想讓她們住進唐家，跟表弟們培養感情，以後好嫁入唐家。
因爲說不過唐家二嬸，才改爲到唐家做工的。
本質上還不是因爲爹孃嫌貧愛富。
“松表弟，對不起……”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東西我拿走了，下次我不希望在這裏看到舅母。”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今天來了能偷茶具，餐具，下次來了說不定就能順走櫃上的錢財。
到時候不止是她的幾個兒女在這裏擡不起頭做人，就是他們兄弟都跟着丟臉。
別人不會管他們的關係好不好，只會說是他唐柏松的舅母來了就偷雞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