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黎氏母子在家,雲桑便把林念念留下照應她們。
小姑娘收拾完廚房,又將水缸裏的水打滿,再去後院澆菜,忙完差不多要準備中午飯了。
黎婉儀帶着孩子百無聊賴的在院子裏閒逛。
看到在後院澆菜的林念念便打了聲招呼。
林念念停下手裏的動作問道:“黎娘子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兒,我就隨意走走,咱們平日喫的草都是這院子裏種的嗎?”
林念念笑了笑,繼續提起水勺澆菜,“是呀!家裏喫的那些雞,鴨,魚,肉幾乎都是自家養的。”
“那還挺好的,就是辛苦你了。我看家裏也沒其他……能幫你忙的人。”黎婉儀原想說使喚的人,怕她多心話到嘴邊又換了個說法。
“其實也沒多少事,我上午把這些事做完下午就沒什麼事做了。夫人她們晚上回來都會幫忙。公子們自個的衣裳都是自己洗的,我就收拾收拾屋子,然後給這些菜澆澆水,跟夫人比起來說不上辛苦。”
這丫頭之前對她還挺客氣的。
沒想到那位一回來她就變了個臉。
殊不知人家當她是客人,結果她話裏話外要當女主人。
她要是向着她,那怎麼對得起給她發工錢的東家?
黎婉儀自討了個無趣悻悻道:“到底還是你能幹。想起在京城時,我自個的院裏就配了七八個丫鬟婆子,有時還要跟我訴苦說忙不過來,如今想來,那幫丫鬟婆子都是欺我不懂,蒙我的。”
這話明捧暗踩,更多的是在炫耀她自個風光的過去。
可林念念不過是個出身偏遠小城的姑娘,也就比村裏的姑娘多了那麼一點點見識。
見過最大戶的也就李府那樣的人家,哪裏能想像到京城世家的盛況。
聽她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同情她。
“那您可能真給她們唬弄了,一個院裏哪有那麼多活幹。”
黎婉儀喉頭一梗。
這可真是個鄉巴佬。
就不知她是真無知,還是跟她裝傻。
她雖長着一張溫婉的模樣,性子卻比誰都好強,哪裏甘心被打上被人矇騙的標籤。
“是呀,身在閨閣的時候什麼也不懂,每日除了讀書就是跟嬤嬤學女紅。
早上起來,丫鬟已經準備好洗漱物品和洗臉水。
眼睛還沒睜開丫鬟就催着坐到妝臺上妝,換衣裳。”
林念兒有些傻眼,她跟她說這些,不會是想讓她也這樣伺候她吧?
黎婉儀以爲她聽懂了自己的話,心中暗暗得意起來。
繼續說道:“哎,現在想來,她們七八個都不及你一個能幹。
你看這梳妝挑衣裳的要一個;院裏負責繡小衣,襪子,手帕這些貼身物件的又要一個;負責三餐飲食的一個;還有幾個小丫頭是負責院裏掃灑的。
這麼多人我也管不住,我阿孃便將她身邊的嬤嬤指過來管理她們。”
林念念聽得直咂舌:“養這麼一羣人得花不少錢吧?”
這位祖宗可真是個大冤種。
黎婉儀激得氣血上衝。
真想剝開這丫頭的腦袋看看是怎麼長的,爲什麼想法總是這麼奇怪。
“花錢也沒辦法的。京城貴女那個不是這般嬌養着長大。”
林念念驚訝道:“什麼都讓丫鬟婆子做了,那那些貴女豈不是什麼都不會?這要是遇到什麼事豈不是要餓死?”
“……”
林念兒的話可謂是句句戳心,但卻也是事實,黎婉儀再難受也只能忍着怒火。
“念念,你家二爺如今是三品將軍,以後聖上定會召他回京開府安家。
到了京城家裏要是還這般連個下人都沒有,事事自已親力親爲,那是要受人恥笑的。
嫂子掌管着那麼大一個家,確實能幹,我也是極佩服她的。
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樣了,只會如牛馬一樣埋頭苦幹是不行的。
二爺在外面打拼,家裏的人際關係也需要有人維護。
宮裏時不時也會召見,要是不懂規矩失了禮數,輕易就惹來殺身之禍。
所以二爺需要的是個能和那些貴女夫人們攀上關係又知書達理的妻子。若是什麼規矩也不懂只會拖累了他。”
林念念扯了扯嘴角。
懂了,她的意思是她纔夠格做唐家的女主人唄。
但,關她屁事呀!
“不過諾大的家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撐起來的,可惜我身邊的人都……”黎婉儀說着突然哽咽起來,眼眶也溼溼的。
林念念渾身起了陣雞皮,這咋說着說着又哭上了。
她是真招架不住。
乾脆假裝聽不見,繼續給菜澆水。
但黎婉儀卻沒放過她的意思,抹了抹溼潤的眼睛直呼她的名字道:“你是個能幹的,我真希望身邊有你這麼個能幹的姑娘幫我。”
“……”林念念偷偷的瞄了她一眼,這是在拉攏她?
她敷衍的點着頭,“黎娘子有事直接吩咐就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都會給您辦得妥妥的。”
反正東家把她留在家裏,就是讓她好好招待她的。
“你誤會了,我無須你做什麼。就是覺得你太能幹了,做這些埋沒了你。要是跟了我,定讓你做個管事娘子。”
黎婉儀繼續給她畫大餅,可惜林念念卻是個一根筋的。
她笑咪咪道:“那就多謝黎娘子擡愛了。我這邊菜澆完了,您房裏的衣裳洗了嗎?沒洗的話我給洗洗。”
“那就有勞你了。”黎婉儀心中生出幾分得意之情。
她就不信了,還有誰能拒絕將軍夫人身邊大丫鬟的位置的誘惑。
林念念將尿桶放到工具房,便到東院去給她收拾要洗的衣裳。
嗨!講那麼多,不就是想讓她給她幹活嘛!直接說不行嘛,還繞到那麼遠。
高門大戶出來的人果然不一樣,花花腸子就是多。
雲桑中午不回來喫飯,午飯便只有三個人在家喫。
“嫂子他們中午都不回來喫飯嗎?”黎婉儀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以往她們沒在是仨人喫飯。
現在回來了還是三個人喫,這壓根就沒把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