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標賽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時候,槳手們連喫奶的勁都用上了,使出渾身解數加快划船的速度。
船槳激起的水花把整個船都籠罩起來。
海面上不見龍舟,只見一團團雨霧在江面上飛奔,唯有震天的鼓聲證明那是一艘艘極速前進的龍舟。
席上的觀衆也顧不得矜持,全都站了起來。
小五突然大喊了一聲:“加油!加油。”
小懷遠見狀也跟着喊道:“加油,加油。”
連被奶孃抱在懷裏的奶娃娃也含含糊糊的喊着“加油。”
許多孩子覺着好玩,也紛紛跟着喊了起來。
氣氛已經烘托到位,也不知是哪個大人率先喊出加油。
跟着整片觀衆席的人都跟着喊了起來。
“加油”聲從席上蔓延到了海邊,一時間到處都充斥着激情澎湃的呼喊。
海面上的龍舟已經爭先靠近彩標,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奪標手躍躍欲試。
大船上夏縣的鄉紳富戶圍在縣令身邊,皆神情緊張的看着插滿彩標的五肚船。
就看誰家的兒郎第一個奪得頭彩。
能率先奪得彩標,比賽便算勝了一半。
何縣令笑眯眯道:“你們猜猜,今年誰家兒郎能奪得第一呀?”
爲了公平起見公家不出船,整個船上最輕鬆的大概也莫過於何縣令了。
龍舟還在爭奪中的主人都緊張得頭冒大汗,那些早先就被刷下來的反而一派輕鬆。
反正也是陪跑,早刷早安心。
“看這形勢最後還是李家的龍舟拔得頭籌。畢竟李家兒郎個個功夫在身,又一直遙遙領先。”
這話雖有討好之嫌,但說的也是實話。
李家參賽的都是青幫年輕一代的幫衆。
他們平日閒來無事便習武健身,又是常年在水上討生活。划龍舟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還不像魚兒見到水般輕鬆自在。
“我看也是!”
衆人紛紛附和道。
李見凌心中自然受用,面帶笑容的看着不遠處的標船。
“我看未必!”
稚嫩的聲音在一羣中年男人的吹棒的聲裏顯得特別的突兀。
誰家這麼大膽!
衆人尋聲望去,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這是誰家兒郎,竟不分場合的亂說話,也不怕得罪李家。
“柏鶴有何見解?”李見凌臉色如常並無半分責怪之意,平日裏總是板着的臉反而多了幾分慈色。
“原來是唐家二少。”
這下大家反而不出奇了,唐家跟李家向來交好。
“頭籌肯定非我家莫屬!”
唐柏鶴自信滿滿的話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不過誰還沒過這種無知無畏的年紀。
看着就令人嚮往。
王老爺呵呵笑道:“小夥子這麼自信,看來你們唐家今年是請了神仙坐鎮?”
還真是年輕!
往年跟他一樣陪跑的角色,今年不過出了個圈,還真以爲能拔得頭籌。
唐柏鶴信誓旦旦道:“神仙算什麼!今年我大哥親自下場,你們就等着瞧吧。”
“哈哈哈哈哈……”衆人又發出一陣爆笑。
果然得跟年輕人多呆一起,多笑點也能年輕不少,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你把小鶴教成什麼樣了,這般大言不慚也不怕被人看笑話。”
“這回你真冤枉我了!小鶴對他大哥的崇拜那是與生俱來的,我可沒本事影響他。”
葉維楨揹着手,弓着身子靠近他一臉痞笑道:“不過我覺得他說得也不無道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要是連奪冠的信念都沒有還不如回家洗洗睡,還來賽什麼龍舟。”
杜梓傑被他的話震得一驚。
最後只苦笑了聲。
都是狠人,難怪他能跟她能處得那麼好。明面上,他們就是同一類人。
敢想,敢作,敢做,有自己的信念。
這也是自己這些年來沒什麼大進展的原因吧。
“這麼說來,你大哥很厲害咯?”有人忍不住打趣道。
“厲不厲害也不是我說了算,您瞧着便是!”
剛還以爲他謙虛了,沒想到後面又來了這麼一句。
惹得衆人又大笑不止。
“啊!啊!啊!”岸上又傳來了陣陣尖叫聲。
衆人下意識的朝奪標點看去。
只見各式各樣的龍舟從四面八方圍住了五肚船,已經有人跨過了船隻朝着彩標奔去。
奪標手穿着青黃相接的馬甲。
“是李家的奪標手!”
“還真是!”
衆人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突然,船的另一邊躍上一個身穿黃色馬甲的身影。
“那是唐家的奪標手!”衆人驚訝的看着唐柏鶴。
唐家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接着船上陸續又上了紅黃、紅藍、黃藍等馬甲的奪標手。
五肚船上瞬間熱鬧起來。
奪標手們爭先恐後的打成一片。
大船上的鄉紳富豪比他們還緊張,目不轉睛的盯着奪標點。
“有人拿到彩標了!”
“誰?”
“誰拿到了?”衆人踮足觀看。
大船上加起來平均三四十歲的一羣男人比少年還激動。
“青黃馬甲,是李家的船!”
“哈哈哈,果然是李家拔得頭籌。”
“小朋友,我說什麼來着,這龍舟賽還得看李家吧!”王老爺笑眯眯的看着唐柏鶴道。
唐柏鶴就是看不得他們溜鬚拍馬的樣子,哼了聲道:“取得首標而己,又不是贏了!”
這倒是實話,取得彩標之後還要返航回到岸邊,第一個將彩標插到指定的位置纔算贏。
王老爺搖晃着腦袋道:“少年氣性,少年氣性呀,哈哈哈……”
衆人都跟着笑了起來。
“少年人就該有少年人的氣性,要是年少時就總跟老頭子般暮氣沉沉,算是白來這世上一遭了。”楊澍說着右手搭上唐柏鶴的肩,“少年,敢不敢跟我賭一局?”
明明前面那句還是在幫唐柏鶴的話,在場上了年紀的人面色都有些尷尬。
結果他話峯一轉又要跟人打賭,這是何意?
“有何不敢?”唐柏鶴的好勝心頓時被激發起來,“賭什麼?”
楊澍莞爾一笑。
“你也沒啥能賭的,就賭你那家海鮮店。要是你們家的船贏了我把夏縣的茗品軒給你。
要是你們家的船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