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呢?萬一縣令大人漏下他,不就省下一筆錢了麼。
沒人出聲,何縣令就繼續點名。
點的都是有錢的富商。
前面都給了錢,後面被點到也不好意思不給。
“梁老爺,你來說說。”
“大人,我們梁家是做的糧食生意,那小的便出八百石的糧食。”
何縣令一聽心裏暗暗歡喜。
糧食是戰時的主要物資,這麼多人喫喝夏縣未必有那麼多的糧食,到時候還得出去採買。
採買並非易事,難民一多糧食也跟着漲價,縣裏的大米已經從原來的五百文一石漲到七百文一石了。
州城那邊就更離譜了,聽說那些人怕糧食不夠喫,家家戶戶都在囤積大米,如今己是一石難求,時間一長這種風氣肯定也會吹到這裏來。
到時這裏的價格肯定還會繼續漲。
如今有人捐糧食倒省了他不少麻煩。
他這樣想,梁老爺可不是這樣想的。
做了幾十年糧食生意的商人,要是連這點資訊的掌握不了,早就虧到姥姥家了。
梁家賣的糧食不止是大米,他說的是糧食卻沒指定是大米,到時候送夠八百石過來就是了。
這樣聽着是八百,實際上摺合成銀錢也不超過五百貫。
早稻很快就要收割了,能把倉裏積壓的老貨都清理出去,騰出地方囤積新糧食,又不用自己出錢這不是兩全其美麼。
何縣令收穫滿滿,站起來的商賈就沒有不捐錢捐物的,點名點得他興致勃勃。
其他人見狀也不等他點名了,紛紛自己站起來報名。
看來逃是逃不過的了,與其被點名還不如自動站出來博個好感。
鄒老爺主動起來捐了三百貫錢後朝葉維楨道:“葉掌櫃,咱們這大大小小的商賈不是捐了錢就是捐了物,一盅兩件打算捐些什麼呀?”
都說同行相忌,這鄒老爺家是開茶樓的,雖說一盅兩件的經營模式跟他家不一樣,但多少還是影響到他家的生意。
他自然無法視若無睹。
“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怎的也不見一盅兩件的東家出來?莫不是……”
鄒老爺話雖沒說完,但懂的都懂。
這話的意思是兩大巨頭坐鎮,你家老闆都不出現,是不是沒把人家放在眼裏?
這話一出,認識和不認識雲桑的人都沉默了。
杜蘅朝着雲桑笑得直搖頭。
“噓——低調,低調。”早期她開小茶館的時候都是待在廚房,後來搬到虎背嶺也只是偶爾出現在衆人面前。
沒人說明,誰又能想到她是一盅兩件的東家。
所以認得她的人沒幾個,真怪不得人家不認識她。
葉維楨起身作了個揖一臉嚴肅道:“我們這又是出場地,又是出人力的擺席宴請大家難道不算嗎?”
衆人聽得皆是一愣。
這樣也可以?
這十張席纔要多少錢?
鄉紳商賈們心裏紛紛拔起了小算盤。
一盅兩件這一席頂多也就二兩銀子吧,擺了十席,那也就二十兩,這樣就把縣令打發了?
“你們別以爲這席便宜,這喝的可是貢茶,不信你們可以問問楊少東家。”
這一下衆人的目光全都朝楊澍投去。
楊澍端起茶杯嚐了口慢條斯理道:“確實是當朝的貢茶。一杯就值千金,葉掌櫃豪氣。”
值不值千金不知道,反正他是故意這般說的。
楊家可是皇商,楊少東家說的話焉會有假?
富豪鄉紳們聞言皆端起茶杯嚐了起來,這在外面可是千金都難買到的。
李見凌也端起了杯子淺嘗了口道:“果然皇家貢茶就是不一樣。”
李見凌都開聲了,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
“是呀,這個口感醇厚中又帶着清新,真是茶不醉人人自醉。。”
“難怪喝起來口感跟其它的茶就是不一樣。”
“呵呵,是呀!就是好喝。”
葉維楨擺了擺手,“剛纔鄒老爺不是說不見我們東家麼?那麼現在葉某便鄭重的跟大家介紹一下,杜夫人……”
他將手指向杜蘅的位置。
衆人皆是一愣,不是說一盅兩件的東家姓雲麼,怎麼會是杜夫人?
雲桑瞪了他一眼,他卻視若無睹像無事人般說道:“旁邊的這位姑娘,便是我們的東家雲掌櫃。”
“什麼?”
“原來是她!”
“雲掌櫃竟這般年輕!”
人羣裏傳出陣陣驚訝聲。
“你這是要幹什麼?”雲桑小聲的責問道。
葉維楨笑嘻嘻道:“回頭再跟你解釋。”
轉頭一秒變臉,似笑非笑道:“鄒老爺,您現在滿意了嗎?”
衆人全都朝鄒老爺看去,他們不認識一盅兩件的東家就算了,他這個敵對的同行居然也不認識,難怪生意做不過人家。
要知道,商場如戰場,打仗的首要素就是要知己知彼。
鄒老爺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一時還沒法接受自己的對手竟然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姑娘。
年輕就算了,關鍵還是個女人,這才氣人!
“你真的是一盅兩件的東家?”他還是不信搶走自己一半生意的竟是這麼個女人。
雲桑淺笑道:“是怎樣不是又怎樣?”
鄒老爺被她一反問臉險些掛不住,“婦道人家,就該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這般拋頭露面的能是什麼好女人?”
雲桑忍不住笑了幾聲,這是生意做不過她就開始性別攻擊了?
鄒老爺惱羞成怒道:“我跟你說話呢,你笑什麼?”
雲桑臉上帶着客氣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我笑您拎不清,您雖然貴爲男人,請問哪一點比我強?要真計較起來,也就是年級比我大,活的年頭比我長吧?
但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呢,您已是暮年,而我還青春,有無限的可能……”
明明是如花般嬌豔的面容,說出來的話卻句句扎心。
非旦說他老,還咒他沒幾年好活了!
這世間怎會有那麼惡毒的女人?
鄒老爺氣得面紅耳赤指着她結結巴巴道:“你你你……難怪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