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在調笑的葉維煜,笑容越發僵硬。

    他不會這麼倒黴出師未捷身先死,第一次出門就碰到鼠疫吧?

    聽到後面笑容直接凝結於臉,磕磕絆絆道:“三,三哥,你,你們不至於吧,不就是不想回家嘛,至於想出這麼缺德的法子來整我嗎!”

    沒有人理他。

    事情太過緊急,葉維楨沒心思跟他糾纏,反應過來就立刻問道:“你有沒有辦法預防他們發病?”

    雲桑點頭道:“學生已經在熬藥了。關鍵今天是圩日,進出城的人太多了,上午到現在只怕已經流出去不少人了。”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葉維楨果決道:“我現在去找何大人關閉城門把所有人都留在城內,能控制多少是多少,其他的容後再想辦法!”

    “好,我這就安排人到城門發放湯藥,儘量把影響降低到最低。”

    葉維楨點頭示意之後立刻下山。

    雲桑找來張秋雨和張雀兒,“秋雨負責通知唐良安排車子和二十個夥計過來,再讓孫笑想辦法把所有的食客留在茶樓,茶樓暫時只進不出,其他的等我通知。

    雀兒通知各個工坊緊閉大門,不進不出,就說晚些時候要開會,另名通知製衣坊的負責人蘭姨過來一下。”

    葉維煜傻了,他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這裏,卻好像是透明的般竟沒人理他。

    見雲桑說完,只好主動招呼道:“姐……”

    第二個姐字都還沒說出口,雲桑已經拉起裙角,噔噔噔的往竈房跑去了。

    葉維煜摸了摸鼻子,暗自罵罵咧咧的跟了上去。

    只見她又開始給學生們分配工作。

    好在醫學院裏爲了教學方便,中藥還算齊全。

    醫學院的學生一部分在熬藥,一部分人在打包藥物。

    除了大鍋熬藥茶,小藥煲上還另外熬着一劑配方藥。

    戴堅雖然還沒發病,但潛伏期的徵兆已經很明顯了,及早治療還有活命的機會,這一劑配方藥便是給他喝的。

    雲桑打開熬藥的鍋蓋,看了下又蓋了回去。

    見她閒下來,葉維煜忍不住開口道:“姐姐原來是個大夫啊!”

    早上他還只是覺得她不過是個長相美貌的姑娘,不過是半天的時間便對她完全改了觀。

    從發現鼠疫患者到現在,在別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快速的作出相應的對策,安排煲藥,悄無聲息的控制場面,將一切都安排得有條不紊。

    葉維煜細想,這要是發生的別的地方,別說這個還沒發病的人會不會被發現,就算被發現要麼是不被重視,要麼就是引起恐慌,跟着全城慌亂。

    上演一場大逃亡。

    歷史上這樣的事可不少!

    現在他不奇怪三哥爲什麼會留在這裏那麼多年了,他們纔是真正的同類人啊!

    “略懂而已。”她不行醫,算不得大夫。

    正確的說法,她應該是個商人。

    竈房裏煙霧繚繞,藥香瀰漫。

    製衣坊的負責人叫蘭蓮。是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因爲年紀比較大,大家都尊稱她爲蘭姨。

    蘭姨收到消息立刻通知守門的大爺關好大門,自己加快速度趕了過來。

    她跨着小碎步,走得氣喘吁吁的,“不知東家有何事吩咐?”

    雲桑道:“你們先停下手上的活,以最快的速度幫我做一批口罩出來。”

    相比於其他,製衣坊的業務量不大。

    因爲做的大都是冬裝,羽絨穿着暖和大部分的訂單都是來自北方,近兩年北方動亂訂單就更加少了。

    有訂單就做,沒訂單的時候幾乎都在處理屠宰場收過來的毛料。

    所以雲桑想都沒想就先暫停了別的活計。

    “口罩?”蘭姨滿臉的疑惑,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

    “能把嘴巴和鼻子都擋住的。”雲桑想了想,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長方行,又在長方形兩邊畫了個耳朵。

    “就是這個形狀,這個帶子可以掛到耳朵後面。”

    想到這裏的帶子沒法調節鬆緊,又改口道:“不一定要完全按照這樣,只要能包住口鼻,防飛沫口水的那種就行了,你回去自己先試試,儘快做出來給我。”

    蘭姨道:“行,那要不要先做一個給東家過目?”

    雲桑擺手道:“不用了,時間有限,做好了你自己試試,只要能達到我說的要求就行。”

    “我這就回去做。”

    蘭姨一走,唐良的人馬也前來報到了。

    雲桑將事情簡單的跟他們描述了一遍以後把夥計們分成五組,每組四人,幫忙到四個城門分發湯藥和維持秩序,另一組則留守在虎背嶺門口供城裏的人領取。

    藥茶熬好,雲桑讓在場的人一人先喝了一碗。

    其他的倒進木桶,蓋上蓋子後再裝車,由兩個小夥跟車送到城門。

    離得較近的虎背嶺山門便由夥計們挑着下山。

    事情安排妥當,小藥煲裏的藥也煲好了。

    女學生將湯藥過濾到碗裏。

    雲桑端了裝着藥碗的托盤,又叫了幾個學生擡着留下的一桶藥茶和碗一起送到隔壁的稚童院。

    葉維煜饒有興趣的跟了上去,他發現自己現在對雲桑的興趣遠遠的大於捉自家兄長回家。

    稚童院裏,林念念早就等得焦心不已,也沒敢跟工人們細說,怕他們鬧起來。

    看到雲桑等人進來忙迎了過來。

    雲桑也沒多話,“讓大家拿着口杯過來打茶喝。”

    七八月秋老虎不饒人,南方的天氣還熱得要命,陶瓷杯價格又高又易碎,工人們平時便帶着自制的竹筒杯喝茶。

    “哎!”林念念聞得此言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東家出手,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

    雲桑端着碗來到蹲在角落的戴堅面前道:“戴叔把這藥喝了吧。”

    戴堅本來就忐忑不安的心一沉,自己果然是染病了。

    “我這個病,還……還能治嗎?”

    雲桑緩緩的展開一抹笑容,“我要是連你都治不好,還有必要跟你去吉康嗎?”

    戴堅目光一滯。

    對啊!自己不就是來求神醫救命的麼。

    怎麼神醫答應救命自己反而不相信了?

    他目光堅定的看了雲桑一眼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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