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
“三公子看的是這個一直都在喫喫喫的鄉巴佬?”
這惡意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雲桑朝着說話的姑娘看去,自己都不認得她,果真是飛來橫禍。
天地良心,她可沒有一直都在喫喫喫!
只是前面嗑了把瓜子,跟着吃了一把桂圓,然後喝了碗湯,又夾了幾筷子主菜而已。
徐二姑娘對着說話的姑娘道:“何家妹妹慎言,老王妃出身名門,雲姐姐是老王妃的侄孫女兒豈會比我等差?姐姐只是不屑與我們相爭罷了。”
別!她真不是不屑,是真的無才藝呀!
霍綺蓮道:“誰說不是呢!我們知道知道雲姐姐不願跟咱們這些小的爭,不知道的還以爲老王妃孃家沒落了呢。”
這不明晃晃的說她丟老王妃的臉麼!
這些富貴人家的小姑娘果然全身都是心眼子。
這一唱一和的把她往高處擡,還聲聲句句帶上老王妃,不就是想逼着她出醜麼。
雲桑不由得苦笑,看來今天不出一次醜是過不去了。
“雲姐姐來自南邊,十里不同俗,她不會我們這些也是正常的,你們就別爲難她了。”葉安歆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見雲桑一副騎虎難下的爲難樣便替她說起話來。
別人不知道,她卻心知肚明。
雲姐姐根本不是老祖宗的侄孫女,她就是個土生土長的鄉下姑娘,像莊子上的那些人家,別說是學這些就是見都沒機會見。
又怎麼可能會懂!
擺明了就是欺負她。
“這樣說來,雲姑娘就更不能推辭了,我們都沒去過南方,今日有幸見到雲姑娘,雲姑娘一定要讓我們見識一下南方的特色纔行。”說話的是當地學政官的大姑娘梁潤詩。
葉安歆瞪了她一眼,道:“雲姐姐你要不想就不用管她們。”
霍綺蓮陰陽怪氣道:“四妹妹此言差矣,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在逼迫雲姐姐呢。”
她是王妃的內侄女,根本就沒把葉安歆這個小庶女放在眼裏。
也就是姑母仁慈,不然哪有她一個小庶女說話的份。
葉安歆差點被她氣笑了,除了沒有直接的說出逼迫兩字,她們哪一句話不是含着逼迫的意思?
偏生她嘴笨,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雲桑見葉安歆比她這個當事人還激動,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她倒無所謂,反正以後跟他們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只是她這樣一直無動於衷,倒是把這小姑娘和老王妃給連累了。
這麼多人,不能拿到彩頭的也不止她一個,所以就算丟人也不光她丟。
反倒是她頂着老王妃侄孫女的名頭,被人三崔四請還不上場顯得她小家子氣。
“別的我也不會,就畫幅畫吧。”
“雲姐姐——”葉安歆瞪着一對顧盼生輝的美目。似是在詢問她你果真會畫?
霍綺蓮聞言立刻讓人前去告知世子夫人云桑要作畫。迫不及待的模樣像是她下一刻就要反悔似的。
她實際年齡加起來都可以當這些小姑娘的母親了,對她們的胡鬧根本生不起氣來。
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又無奈。
倒是葉安歆氣得不行,目光狠狠的剔了霍綺蓮一眼。
但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了。
世子夫人接到通知後已經把雲桑要作畫的事公佈出來,順便又把她介紹了一遍。
雲桑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她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本來想着低調畫完了事。
現在好了,全部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就好像頭上被人打了束聚光燈一樣,走到那亮到那。
“需要另外再備些什麼嗎?”世子夫人笑盈盈的看着她道。
這話倒是問對了。
雲桑笑道:“還真有需要。”
國畫這技術沒練過連毛筆都拿不好,就更別說是畫出什麼好畫來了。
世子夫人本來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沒想到她還真的有需要的東西。她愣了下道:“要什麼只管說便是。”
宴會上的衆人也好奇的看着她。
這樣的宴會王府不是第一次辦,自然是預料到所有要用的東西,都會提前準備好,這會還能缺什麼?
“要幾塊炭,最好是那種還沒燒完的那種。要不還是我自己去廚房找吧。”完全燒完的炭很容易斷,所以得找那些還沒燒完一半柴一半炭的。
“要炭做什麼?”徐二小姐好奇的問道。
“作畫呀!那毛筆我用不順手,我們鄉下的孩子買不起筆墨就用樹枝或黑炭在地上或牆上寫字的。”雲桑落落大方的話把旁邊的貴女都震驚了。
她對自己的貧窮出身還真是一點都不介懷啊!
換成別人誰會提這些,還不都是三言兩語掩飾過去。她倒是大方,一點都不掩飾。
“雲姐姐不會是想要逃吧?”霍綺蓮雖然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平淡下來,但翹起來的嘴角還是暴露出她內心的想法。
黑炭能作畫?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怕是畫不出來藉着去廚房的工夫逃跑吧。
“逃跑?爲什麼要逃跑?”雲桑淺笑道:“霍四姑娘多慮了,我要是不想畫直接拒絕就好了,爲什麼要逃跑。你要是不信可以隨我一起去的。”
霍綺蓮心道那不是因爲你拒絕不了麼。
“算了,我就不去了。”像她這樣的貴女,怎麼可能去下人呆的地方。
她轉身環視了一遍身旁的貴女,跟着隨便指了個穿着打扮不那麼出彩的人道:“陳夏,你去吧。你不是最喜歡學這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兒麼,剛好合適你。”
陳夏雖然也穿了豔紅色的襖子,然一眼便能看得出來這襖子的材質和款式遠不如其她貴女身上穿的,頭上戴了幾朵通草花,那一支晃晃悠悠的金步搖只怕已經是她身上最好的東西了。
她是當地縣令的女兒,在一衆的貴女當中身份地位算是比較低的,平日裏總是以霍綺蓮馬首是瞻,遇到霍綺蓮不想幹的事便讓她去幹。所以此次霍綺蓮美其名是叫她去學習,實際上就是讓她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