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龍水這次來見陽過自然是爲了得到一些有關他那個不成器的哥哥的消息,以及看看能否想辦法將他救出來。
到了慕容寶鼎這一步,財寶、祕籍,甚至一些官爵,只要你敢來上任,那都不是問題。
可這次陽過是奉陳芝豹的命令入莽,他要做的只是把陳芝豹要他說的話複述一遍,其餘的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其實說起來,陳芝豹也沒要他說什麼特別的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和一封信。
這封信,陽過沒看過,陳芝豹只說他想看就看,沒什麼大不了的,當然不看最好。
陽過將那封自始至終沒拆開看過一眼的信遞給了慕容龍水,然後說了一句話:“看後即焚。”
沒錯,陳芝豹要陽過說的就只有這麼寥寥數字。
慕容龍水擦乾淨了眼角的血跡,這才撕開信封,入目第一眼,她的表情就有些凝滯了,然後轉而變爲一種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最後在看完信之後眯眼看向了陽過,似乎心中疑問頗深,卻始終沒有張嘴說話。
陽過笑了笑,“怎麼?信上所寫的東西很令人費解嗎?”
慕容龍水笑道:“何止令人費解,簡直是匪夷所思。”
說罷,慕容龍水將信摺好又要遞給陽過,“你要看一下嗎?”
陽過略微思考了一下,接過了信封,卻根本沒看,直接丟入了火堆之中。
“不是說了閱後即焚嗎?”
慕容龍水不得不再次發問:“你當真沒有看過信上的內容?”
陽過只用六字回覆,“眼不見,心不煩。”
最後雙方人馬在篝火熄滅之後,就地分道揚鑣。
陽過帶着阿甘與黃寶妝繼續北上,而慕容龍水則是站在山坡之上目送着陽過等人遠去。
他的一個貼身扈從說道:“郡主,我們回橘子洲?”
慕容龍水笑了笑:“不急,看完這場好戲再說。”
“那需要我們將信上的內容傳給持節大人嗎?”
“不用,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郡主一直看着那人,是因爲他有什麼古怪嗎?”
慕容龍水冷冷笑道:“能讓洛陽出來保他性命,能不古怪?可最古怪的還得是那封信,你想聽?”
“奴才不敢。”
慕容龍水繼續說道:“無妨,怪的只有第一行字而已。”
隨後慕容龍水用了一種極其玩味的口吻說道:“那陳芝豹竟然想讓這個頂着我哥哥名號的人死在北莽。”
這確實很難讓人理解,對陽過委以重任,卻希望他死在北莽。
慕容龍水最後只是自言自語道:“我就說離陽那邊的人花花腸子太多了,跟他們較勁,若是不當心一點,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三人繼續緩步北上,陽過此行的最終目的是去長白山脈找一個人,在那封信送完之後,他的時間就很充裕了。
所以往後的路也會相對來說安穩一些,陽過便生出了一些四處遊走,磨礪刀法,蓄增刀意的想法。
畢竟那徐鳳年從武當山下來以後便是一身大黃庭內力,雖然還沒完全消化收爲己用,但比起陽過這種練刀才一兩年的人已經是波瀾壯闊太多。
若是兩人有機會再見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切磋,那時徐鳳年今非昔比,遠不是他輕易就能將刀架在脖子上的紈絝世子了,到時候陽過也不求能勝他,只要不是輸得太難看就行。
想到此處,陽過不經意間又看到了身旁的黃寶妝。
黃寶妝與洛陽共用一具肉身,雖然現在暫時無虞,但隨着洛陽逐漸的強大,終有一日,黃寶妝會被徹底抹去,只剩下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道第一人。
陽過不希望黃寶妝死掉,倒不是因爲害怕洛陽醒來找他麻煩,雖然這確實是比較麻煩的一點,但更多的卻只是單純的不願意少了這麼一個朋友。
其實陽過對於黃寶妝的的感情有些類似於姜泥,不同的是,比起姜泥,黃寶妝雖然現在說得上自由,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無論是棋劍樂府,還是體內的洛陽,更多的還是想利用她而已。
洛陽借她身體滋養驪珠,壯大自己;棋劍樂府說是要培養她成爲下一任劍府府主,但其實洪敬巖早就盯上了屬於洛陽的那顆驪珠,至於最後無論是洛陽歸來,還是洪敬巖得償如願,黃寶妝都只有一個下場,不是被殺雞取卵,便是被徹底抹去,並無太多區別。
想到此處,陽過心中有些不痛快,飲了口酒,然後笑着對身旁的黃寶妝說道:“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我陪你走走。”
黃寶妝用着十分天真爛漫的眼神看向他,然後飛快的打起來手語,“好啊,我們先去南京府玩一玩吧,雖然棋劍樂府離那裏不算太遠,但是我還從未去過,聽人說那裏詩書氣息很重,就好像離陽的江南一樣,數不盡的名士風流,看不完的精美詩篇……
“去完南京府後,我還想去看看草原裏的肆意奔跑的牛羊,一望無際的平原與天空,光是想想都覺得自由……
“當然最想的還是想和你一起去長白山脈。”
陽過愣了愣,問道:“怎麼,你想去看看雪山嗎?”
黃寶妝傻傻笑了笑,沒有說話,卻不知爲何紅了臉。
此時陽過才真正認識到一點,黃寶妝真的很美,不單單是面容,還有心思。
所謂思無邪,便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看完黃寶妝後,陽過忽然覺得那些奇絕的山川河流,壯闊的風起雲涌,似乎也沒那麼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