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頭此時心情也不錯,像是開玩笑的笑着道:“但如果明天那頓酒菜味道不合我意,我們可得重新說道說道了啊。”
陳鹿面色嚴肅的沉聲道:“明日午時,李氏酒樓天字號包間準時恭候官爺的到臨,酒菜必定會合官爺的胃口。”
聰明人不需要過多交流。
什麼酒菜,無非就是提醒如果明天那三百枚靈石沒有就位的話,今天的事兒就得重新說說了。
...
在這羣似土匪般的捕快走後。
站在陳鹿身後的那個大漢也有些憂心忡忡的遲疑道:“鹿爺,萬一那個捕頭髮現被騙了怎麼辦?”
自家人知自家事兒。
那個什麼八里縣的李氏酒樓,和他們一點屁關係都沒有。
他有點不清楚,爲什麼鹿爺要突然提起李氏酒樓,感覺完全沒有必要啊。
陳鹿搖了搖頭,眼睛閉上,食指緩緩揉着太陽穴輕聲道:“八里縣的縣老爺夫人最愛李氏酒樓的飯菜,而這位縣老爺又是個有名的耙耳朵。”
“一個靠自己女人上位的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擡不起頭的。”
“提起這個酒樓,能讓這些土匪多點忌憚。”
“否則誰也保不好他們是否能做出,人也殺靈石也搶的行爲。”
“今夜連夜派人去八里縣,將這個李氏酒樓盤下來,假話真做便是真話。”
“這...”
大漢有些猶豫道:“我們上次去八里縣的時候,也在李氏酒樓裏喫過一頓,味道確實不錯生意也很好,這掌櫃的能給這招財罐子給賣了?”
“能。”
陳鹿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腦子在飛速旋轉:“上次我們去看見那掌櫃,大概年齡四十出頭,但渾身卻有很重的草藥味,並且帶有黑眼圈,顯然睡眠不足,一副憂心忡忡猶豫寡斷的樣子。”
“應是家裏老人得了重病。”
“應該是可以治,如果是不能治只能等死的話,就不會是猶豫寡斷了,而是接受現實悲痛欲絕。”
“既然能治,但又憂心忡忡猶豫寡斷,那就是雖然能治,但需要很多靈石,而他靈石又不夠。”
“是個孝子,如果是不孝子的話,就不會憂心忡忡。”
“估計一直在猶豫這件事情,但是又不捨賣掉這經營了十幾年的酒樓,掙扎之下導致這副模樣。”
“今夜派人帶着靈石前去,應能拿下。”
“記得,話說漂亮點,我們是在他緊缺靈石時出現的救命恩人,而不是在他落難關頭趁火打劫的惡人,同一件事情,做的時候說的話不一樣,給人留的印象就不同。”
“儘量別把人得罪了,最近我們得跟衙門打一段時間的交道,手上不好沾人命。”
“這...”
大漢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雖然他們早就知道鹿爺腦子好使,但上次僅僅只是見了那個掌櫃一面,鹿爺就能得到如此之多的信息。
實在是...匪夷所思。
“等等,鹿爺。”
大漢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右手比作手刀在脖子上一劃:“王捕頭回去只要簡單打聽一下,就知道李氏酒樓以前並不是鹿爺你的產業。”
“要不要將李氏酒樓的掌櫃暗中滅掉?讓王捕頭沒有人證?”
“以後不要出主意了,乖,聽話。”
陳鹿輕搖了下頭,輕嘆了一下才低聲道:“只要隨便打聽一下,自然知道這都是假的,這件事是瞞不住的。”
“當時說這番話,一方面爲暫時唬住他的同時,另一方面也是順便解釋下這100枚靈石的來歷。”
“不然一個黃昏村的村民,拿出這麼多靈石來,很難令人不懷疑。”
“他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他身後的手下一個答案,也是給他一個臺階下,不然無法解釋靈石的來源,他就算想放了我們,在懷疑加重的情況下也不敢這樣做。”
“萬一這事兒傳出去,他這個捕頭也很難繼續做了。”
壯漢重重的點了頭,便一溜小跑下去,將鹿爺吩咐的事情準備落實下去。
...
而陳鹿只是坐在輪椅上,隨手朝村口那些還有些不安的村民揮了揮手,面色平靜的望向剛纔那批官兵離去的方向。
來到黃昏村,已有八年的時間了。
八年的積累,讓他底蘊已經足夠了,他現在需要的是擴大。
只是...他並非修行之人,並不敢貿然出頭,唯恐引來殺身之禍,他需要一些跳板,準確的說,他需要拉一些人下水。
他做的買賣是水下的買賣,被查到就會掉腦袋的買賣。
解決辦法只有兩個。
第一個,直接突破元嬰期,誰都不敢查他。
這點明顯不可能。
那就只有第二條路。
水下不安全是因爲人少,當水下的人足夠多時,水下反而就安全了。
剛纔這個捕頭離去的一番話,說明了很多東西。
先是講自己在衙門任職十數年,並曾收過500枚靈石的賄賂。
這是在點他。
表明自己在衙門資歷的同時,警告他自己連500枚靈石的事兒都能攬的下來,如果他敢出去胡說點什麼,後果自負。
陳鹿突然輕笑了一下,沒有講話。
這個捕頭不認識他,但他卻認識這個捕頭。
這八年來,他將這周圍所有以後可能會用到的人,都調查了一番,這個捕頭將會成爲第一個被他拉下水的人。
他陳鹿的靈石,可不是那麼好拿的啊。
李氏酒樓也是一個很好的據點。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氣,望向已經暗下來的黃昏,突然覺得內心涌起一陣雄心壯志,不由笑了起來,笑聲逐漸大了起來,驚飛了林中的飛鳥。
一年時間!
他要以這個捕頭爲跳板,然後在李氏酒樓,去行賄哦不,去結識更多的官員!
將他的丹藥生意,輻射整個大周國!
踏上屬於他的修行之路!
來黃昏村之前,他去宗門拜過山頭,但檢測出來的資質是,經脈中滿是濁氣,無法修行,除非砸進去天文數字般的靈石!
沒有哪個宗門會收這種弟子!
但他並沒有心灰意冷。
而是內心泛起希望,也就是說只需要有足夠的靈石就可以了是嗎?
那...
江湖,我陳鹿,磨刀八年,今日出關前來會你了。
...
而站在村口壯漢身後的幾個男人,則是有些茫然的望向鹿爺的背影。
他們接觸鹿爺有八年的時間了。
何時見到鹿爺如今這般大笑過,無論多大的喜事或是悲事,鹿爺臉上永遠都是一副平靜至極的表情,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哪怕是天塌了下來,鹿爺也能扛的起來。
那種穩重的感覺,讓他們跟着鹿爺,感覺內心極其有安全感。
哪怕鹿爺只是一個毫無修爲的凡人,他們每個人的修爲都比鹿爺高,但在鹿爺面前總是有點不敢直視。
那種氣場可不是凡人能有的,他們一直在暗地裏覺得鹿爺肯定有什麼無法示人的高深背景,尋常村戶人家可養不出這種氣場的人。
這八年來,他們從未見過鹿爺有如此這番,情緒外泄的時刻。
今日是...?
“這...彪哥,按理來說我們剛被那些該死官兵勒索了一番,鹿爺此時心裏應該是有氣纔對,可爲何...笑的如暢快,就像是有什麼喜事一般?”
彪哥便是剛纔一直推着鹿爺輪椅的那個絡腮鬍壯漢。
也是此村人。
“這個...”
大彪猶豫了一下遲疑道:“可能是怒極反笑?”
“算了,別問我,我他媽也不知道,鹿爺的心思誰能猜的準。”
“先派幾個機靈的兄弟,帶着靈石連夜趕往八里縣,鹿爺有要事要人去辦。”
“讓小狗子帶隊,這小子機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