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鹿便醒了。
在一侍女的服侍下,洗漱,梳頭,系發。
這個世界,除了一些幹農活的村裏人,和從軍的,稍微有點地位的男人,都會留上一頭飄逸的長髮。
倒沒有什麼規定,限制哪些人才有資格留髮。
只是家境不好的人,也沒有那功夫去打理長髮。
陳鹿坐在輪椅上,望向銅鏡中那個站在自己身後溫柔梳頭雙眼緊閉的侍女,沉默着沒有講話。
而這個侍女也沒有講話。
只是安安靜靜的一步步做着自己的事情。
仔細望去,這個侍女雙眼緊閉,還在微微發顫,偶爾翻出的眼白則是滲透着血色般的眼球,格外嚇人。
“推我出去吧。”
很快,便洗漱完畢。
陳鹿沒有過多講話,只是被侍女推着出門,直至被早已等在門外的大彪所小心翼翼接過。
該侍女,是他在來黃昏村路上遇見的。
雙眼失明。
被歹徒凌辱,渾身赤裸衣衫不整的丟在一處樹林中。
他本不想管這事兒,自己都是殘疾之人,哪有本事救濟她人。
但就當他準備離去時,卻反應過來該女子竟然一聲求救都沒喊,於是便駐足原地盯着該女子,就這樣耐心等了一炷香。
這一炷香內,他做過無數種假設。
只要該女子求救一聲,他立馬轉身走人。
但這一炷香內,這女子嘴巴緊抿,硬是一句話都沒講。
一炷香過後,他從懷裏掏出自己的衣物披在該女子身上,讓該女子起身,推着他的輪椅沿着小路往前走。
他的自制輪椅,雖然單人也可以推動軲轆前進,但畢竟是個費力的活計。
女人沒說什麼感謝的話,就那樣沉默着穿好他遞去的衣物,然後摸索着爬起來站在他身後,推着輪椅沿着山路走去。
此後,這個女人便成了他的貼身侍女。
時至今日,已過八年。
...
“鹿爺。”
站在陳鹿身後的大彪,開始彙報信息。
“昨夜小狗子帶着幾個兄弟,去了八里縣,一宿的功夫已經趕了個來回。”
“600枚靈石拿下了,地契已經到手了。”
“嗯。”
陳鹿輕點了下頭沒有講話,在這裏,1枚靈石的購買力,相當於他前世的1000元。
600枚靈石,也就是60萬。
60萬能拿下一家生意極好的酒樓,可以說是佔了不小的便宜。
而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他答應給那個王捕頭的300枚靈石,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
“小狗子那邊完全照鹿爺你的吩咐,買酒樓的時候一直在壓價,那個掌櫃開價1000枚靈石,小狗子壓到了600枚靈石。”
“在交易完成後,小狗子再裝作無意知道掌櫃家裏人重病急需靈石,又再加了400枚靈石,說給家裏老人治病要緊,那個掌櫃見此頓時眼眶就紅了,當場就下跪說要賣命給我們了。”
“這個人別斷了聯繫。”
陳鹿沉思了一會兒後:“能在八里縣將一家酒樓經營的有姿有色,是個人才,不能浪費了,這段時間多聯繫聯繫,派人提點東西去看看他家老人。”
“但絕不可說什麼,賣酒樓之事。”
“是!”
大彪舔了下乾燥的嘴角後,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開始繼續彙報了起來:“昨天王捕頭身邊寫彙報的那個小捕快,根據鹿爺你的吩咐,小狗子去找他套了套話。”
“給衙門的彙報中,明確寫了,已查過黃昏村全體上下,毫無嫌疑。”
“於昨天夜裏已經提交了。”
“好。”
陳鹿嘴角微微上揚,笑着道:“這王捕頭還真是個實在人。”
“還有...七裏地外的,張家莊,於昨夜滿村237號人,全部被官兵屠戮一盡。”
“罪名是全村私自煉製違禁丹藥。”
“...”
陳鹿輕點了下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才揮手道:“叫上耗子,一起去八里縣。”
“是!”
...
耗子、大彪、包括那個小狗子。
都是黃昏村的人。
亂世時期,只能落得這種諢名,名字越賤,活的越久。
每個人性格都不一樣。
比如大彪,腦子有些愚笨,但勝在執行力頂尖,他吩咐下去的事情一點都不會更改,完全沒有自己的主意,堅決執行他吩咐的事情。
這種人,不適合出主意。
但做事情,絕對讓人放心,他不需要擔心自己吩咐的事情因爲下面的人一些突然冒出來的小聰明而夭折。
且修爲,也是黃昏村最高的。
雖然腦子愚笨,但修爲速度卻是黃昏村最快的,可能這也是上天對其腦子愚笨的補償吧。
平日裏一直擔任他的保鏢,兼傳令員。
而小狗子,性格就完全不一樣,性格跳脫,表情豐富,因早些日子出門從過商,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對一些人情世故拿捏的也比較到位。
適合和人打交道。
一些需要臨場做決策的事情,小狗子顯然比大彪更合適一點。
而耗子...就完全不一樣了。
...
“鹿爺你找我。”
一個滿臉堆積着笑容的男人,小跑至鹿爺身旁,雖面色嬉皮笑臉,但聲音卻極其恭敬的低頭道:“不知鹿爺有何吩咐?”
“陪我去趟八里縣。”
“八里縣...?”
耗子猶豫了一下遲疑道:“八里縣有城牆守護,官兵不少,出了事兒,我很難護送鹿爺你成功離開,不如鹿爺你將任務目標說給我,我一人去便可。”
“不用。”
陳鹿輕搖了下頭:“這次去,應該動不了刀子,跟上便是。”
“好嘞。”
耗子的修爲略低於大彪,但真動起手了,弄死大彪不成問題。
大彪下手太正兒八經了,少了點殺氣,耗子那就是純粹是奔着一命換一命去的。
黃昏村的黑刀子。
這也是耗子在黃昏村的身份。
...
幾個時辰過後。
陳鹿一行人,趕在午時前,抵達了八里縣。
並來到了李氏酒樓的天字號包間。
物是人非。
周圍的一切,和他們上次來,沒有什麼區別,但這家酒樓的主人卻已經換了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