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看出了裘一死的擔憂,耗子咧嘴笑着安慰道:“鹿爺曾經說過,犯法是成本最低的商業行爲。”
“哦?”
裘一死下意識轉頭望向耗子。
“你自己琢磨琢磨哈。”
耗子擼起袖子,興致勃勃的給這個新入夥的成員,講起了黃昏村的行事準則。
“如果你是一個玉石商人,假如成本是總價的一成。”
“那你想賣10萬枚靈石,你就得拿一萬枚靈石去進貨。”
“像賣100萬枚靈石,就得拿十萬枚靈石去進貨。”
“利潤越大,成本也就越大。”
“對不對?”
裘一死茫然的下意識點了點頭:“是這個理。”
“但是呢,如果犯法就不一樣。”
“你殺了個人搶了對方的財物,你得被處死。”
“你殺了一百個人,搶了對方的財物,你還是得被處死。”
“你哪怕通敵叛國、屠城、謀反肆無忌憚,最後的結局大不了也是被處死不是?”
“發現什麼規律了嗎?”
“只要你做了一件會被處死的事情,你之後所做的任何事情,就沒有任何成本,就算做再多事,所付出的成本也不過是第一件事情會付出的成本而已。”
“你看,利潤一直在不斷增加,但成本卻一直沒有變過。”
“這是什麼?這就是商機啊!”
耗子欲說欲來勁兒,興致勃勃的掰扯着指頭:“你自己盤算盤算,誅九族是不是最低的成本了?”
“這就是鹿爺教我們的商業行爲!”
“安心,第一次做被誅九族的事情,是有些不太習慣,但以後也就習慣了。”
“...昂。”
裘一死渾濁的老眼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神情恍惚的望向耗子,嘴巴緩緩張合,一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很想反駁!
直覺告訴他,這段話一定有邏輯漏洞!
但...仔細一想,又好像沒有毛病。
犯法好像確實是唯一一件,利潤增加但成本不變的生意了。
“只是...”
他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我還什麼都沒做呢,怎麼就第一次做誅九族的事情了?我只是站在這裏而已。”
“老夥計。”
耗子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裘一死:“當你和我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足夠被誅九族了。”
“沒事兒,習慣就好了。”
“等會兒改個名,叫裘九族死。”
“這樣反着來,就寓意着你九族都能活。”
“...”
就在這時——
上面的戰鬥也快結束了。
吳夫人還是不低十三劍。
雖然高太平看起來傷勢很重,但還能懸浮在空中,而吳夫人已經渾身重傷摔落在地面了。
“娘!!!”
一直觀戰的吳月,滿臉哭腔的朝從空中墜落下來的孃親跑去。
...
“鹿爺。”
小狗子低頭在陳鹿耳邊小聲道:“縣令那邊有條件。”
“吳夫人死,吳月活。”
“且不能當着吳月的面,殺吳夫人。”
“嗯。”
陳鹿面色平靜的輕點了下頭,殺個吳夫人到沒事兒,他本就決定要除掉這個女人了,不然等起反應過來,估計就得來找他了。
趁其重傷,剛好下手。
只是讓吳月活這有點難辦,他的做事習慣一向是不留禍根的。
但...還是和縣令的這次合作更重要一點。
他停頓了一下望向一旁的大彪:“帶着兄弟將吳月拖遠點。”
“裘老。”
“鹿爺,在。”
裘一死麪色微微恭敬的身子向前,低聲應道。
陳鹿微微詫異掃了眼裘一死,對方這幅神態讓他有些詫異,畢竟是個築基期,能願意加入他們這個勢力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一點譜都不擺,反而面上還帶着恭敬。
這就有點...太識時務了一點。
沉思了一會兒後,搖頭笑了起來。
“殺了吳夫人,活捉高太平。”
“明白。”
隨後裘一死站在原地,身上的靈氣開始緩緩調動起來,將軟劍從袖口抽出,一步一步的朝戰場中心踏去。
他沒做過老大,也不會做老大。
但他做了一輩子的下屬。
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下屬。
他很清楚。
1:少說話。
2:多做事。
3:對上面的任何命令,不質疑、不拒絕、不拖拉。
雖然對這個勢力還不算很瞭解,但他的習慣是,無論加入哪方勢力,總是要認真做事纔行。
...
“老裘,殺了他!!!”
此時,墜落在地面上的吳夫人,見裘一死持劍前來,神情猙獰歇斯底里的高吼道:“殺了他,快!!!”
而裘一死則是面無表情的,手持軟劍,一步一個腳印的緩緩逼近。
不同吳夫人和十三劍身上的那彷彿不受控制的靈氣波動。
裘一死的靈氣從一開始,就帶着一種很穩重的感覺,在身邊緩緩流動,就像是...表面平靜的江河,看似風平浪靜,但河底卻暗流涌動。
...
“鹿爺。”
耗子站在陳鹿身旁,眼睛微微眯起低聲道:“裘一死會動手嗎?”
“那吳夫人,可是裘一死的老情人。”
“動不了情的。”
陳鹿平靜的開口道:“兩人中間若有情,裘一死也不會在衙門當這麼久的捕快了。”
“你覺得他會動手。”
“不太確定,但我覺得他會出手。”
“如果他不出手呢。”
“總不能讓縣令繼續躲在後面看吧,他也得出來湊湊熱鬧。”
“可...”
耗子猶豫了一下後,開口道:“一個連跟情人都能毫不眨眼殺了的人,我們敢用嗎?”
陳鹿擡頭挑了一眼耗子:“爲什麼你說的好像,有很多人選讓我們去挑一樣。”
“我們有的挑嗎?”
“也是...”
耗子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
裘一死麪無表情的走至吳夫人身旁。
止身,刺劍,戛然而止。
不遠處已經準備反擊的高太平在看見這一幕也不由楞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但他看見了坐在輪椅呆在不遠處陰影處的陳鹿。
他一邊從懷裏掏出療傷丹藥不斷服下,一邊眼神陰狠的直勾勾的盯着陳鹿。
直覺告訴他。
今天這事兒,和這個小人逃不了關係。
肯定是這個小人背後搗鬼。
...
將裘一死簡單幹脆的那一劍收入眼中的陳鹿,停頓了一下後,纔不由鼓掌笑了起來。
“乾脆。”
隨後才偏頭望向一旁的耗子。
“等會兒派人去補下刀。”
“三頭六腹。”
“放心。”
耗子面色嚴肅的點頭應道:“老規矩了,我們不會忘的。”
三頭六腹,顧名思義。
頭扎三刀,腹扎六刀。
養好補刀習慣,拒絕後患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