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一死有些面色古怪的望向這個坐在座位上,捶胸頓足的老頭沒有講話。
他有些沒太分清,眼前這個老頭是真性情還是裝出來的。
能將一命之恩,記在心底14年的。
不說少,但也絕對談不上多。
別的不說,哪怕張奎突然恩將仇報,對他們等人出手,他都覺得很正常。
畢竟一命之恩,實在太大了,拿什麼報?
既然報不了恩,就只能把要報恩的人給解決了。
恩大如仇,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句話。
“死了。”
陳鹿從桌子下面掏出一盞新的茶杯,將其放在張奎面前,並給其添了半盞茶:“家父只是個凡人,命數也到了。”
“死了?”
張奎愣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神情有些恍惚的低頭呢喃道:“是了,是了,我怎麼把這一茬忘了。”
“老哥只是個凡人,壽命根本沒有那麼長。”
半炷香後。
張奎突然緩過神來,猛地扭頭望向陳鹿:“老哥的墳在哪,我得去拜拜他。”
“在大周國。”
“好,我們現在就出發。”
說罷。
張奎便猛地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靈舟,顯然已經準備用靈氣激活了。
“等等。”
陳鹿出聲止住了張奎的動作,一時有點被張奎的雷厲風行給整的沒反應過來,停頓了一下後才繼續道。
“這個不着急,但現在我有一件事情,可能要麻煩一下張長老。”
“你說。”
張奎面色嚴肅的轉頭盯着陳鹿:“但凡是老夫能幫得上的,老夫絕不皺眉,老夫幫不上的,也想辦法去幫。”
“老哥這個恩情,今天我必須還了。”
“那就麻煩前輩了。”
陳鹿將茶桌緩緩推開,露出自己的雙腿:“八年前被一歹人劍氣入腿所傷。”
“殘餘劍氣一直在腿內日夜打轉。”
“這八年來,疼痛倒還好說,只是這腿部的經脈已經被劍氣攪至寸斷。”
“經脈不全,已然無法修行。”
“聽聞紫金閣有一門有名的法術,可肉死骨,便特地來此,不知張長老可有辦法。”
“至於報酬...”
他停頓了一下後,將一枚古戒緩緩放置在桌上:“這裏面是3萬枚靈石。”
“僅僅只是我的一些誠意。”
“待雙腿徹底痊癒後,更有一份大禮送上。”
“你先拿走。”
張奎眉頭皺起,捏了捏鼻子,隨手將桌子上的古戒掃至一旁,才蹲下身子,將雙手放在陳鹿的雙腿上。
青色的靈氣猛地涌出,直直朝陳鹿雙腿內鑽去。
“哼。”
突然起來的刺痛,讓還沒反應過來的陳鹿忍不住悶哼一聲,雙手指關節死死的抓住輪椅扶手,但眼睛裏卻多出一絲久違的希翼。
有效果。
因爲他剛纔一瞬間,好像感覺自己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腳趾了。
沒想到這紫金閣的內門長老功力竟然如此之強,如此疑難雜症,數息之內就可以醫好嗎?
然而還沒讓他思考太久。
便感受到這股刺痛轉瞬而逝,而眼前的張奎則是緩緩直起身子,手中的青色靈氣收了回去,面色有些複雜的開口道。
“玄天宗的劍氣。”
“這股劍氣我很熟悉,當年追殺我時,有一人便是玄天宗的弟子。”
“當年,便有一股這樣的劍氣鑽進我體內。”
“我耗費了一年的時間,纔將該縷劍氣催出體外,又花費了3月的時間,修復自己的經脈。”
“但哪怕如此,我的經脈也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這也就導致我足足十幾年,都難踏入金丹期。”
“而這縷劍氣在你體內,已經足足有8年之久,雙腿的經脈已經徹底被摧毀,並且開始往腹部蔓延。”
“這種傷勢...神仙難救。”
“我能做的便是幫你將劍氣封印在腿部,這樣至少可以保證劍氣不蔓延,不會對你其他地方造成損害。”
“但如果是修行的話...那此生無望了。”
“...”
陳鹿沉默在原地久久沒有講話,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片刻後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輕聲道:“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無法解決的。”
“肯定會有辦法的。”
“麻煩前輩再幫我想想。”
“真的沒有辦法了。”
張奎眼中有些自責的低頭道:“此等傷勢,哪怕是讓紫金閣的閣主來,也根本沒有辦法,真的...”
然而。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擡起擡頭望向陳鹿一字一句道。
“如有一種辦法,讓你重新站起來,且能踏上修行之路。”
“但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你可願意?”
“前輩你說。”
“有一種果子名爲「火絨果」,對修復經脈有奇效,但副作用也很大,這枚果子會在修復你的經脈同時燃燒你的壽命。”
“也就說,當你經脈修復完畢之後,你可能已經變成一個老頭子,且沒有多少壽命了。”
陳鹿眼眸下垂,沉默了半晌後才搖頭道。
“無礙,修行能延壽。”
“且雖能完全修復你雙腿的經脈,但走起路來可能也會有些跛。”
“可以接受。”
“且餘生不能碰女色。”
“餘生?”
“是,火絨果會化爲溶液,流淌在你的經脈中,助你修復經脈,如近女色,這些火絨果的溶液便會一同被排出去。”
“屆時的後果便是,一身修爲盡廢,並且全身經脈徹底寸斷。”
“無法動彈,淪爲半死人。”
“此等代價你可接受?”
張奎面色嚴肅的盯着陳鹿一字一句道,只是內心不免有些悽慘,自家人知自家事兒,別看他在陳鹿面前一副長老的模樣。
實則在紫金閣內,並不受待見。
能不能將這枚火絨果,搞到手,他也不確定。
“...”
陳鹿這次沉默的有些久,不知過了多久後才輕嘆了氣:“前輩,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我倒是可以不近女色。”
“但萬一有女色強行要近我呢?”
“我又沒實力反抗的情況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經脈寸斷?”
“想什麼呢?”
張奎古怪的掃了眼陳鹿:“哪有這種好事兒,我活了幾百年都沒遇到。”
“我是說萬一有呢。”
“那就沒辦法了,這確實是個死穴,如果你實在擔心有這種意外情況發生的話。”
“那就只能割以永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