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把手裏的東西塞到沈枝意的手裏。

    是兩顆糖,當時沈枝意給他的,他留了兩顆還沒喫。

    “哄小孩兒呢?”她看着手裏的大白兔奶糖陷入片刻的沉思。

    但沈枝意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一顆,吳邪接過她又遞來的糖,把最後一顆也含進嘴裏吃了。

    “這是當時你給我的。”

    言下之意,你不也把我小孩子哄了。

    沈枝意輕笑一聲,沒想到吳邪還反擊了他一口。

    “你先出去吧,我換身衣服。”

    “可你的傷……”吳邪欲言又止,伸出的手最終收了回來,轉過身離開。

    沈枝意拿出一早放在這裏的便服,一隻手艱難的脫下潛水衣。

    拿出事先準備的衣服,褲子好穿,可衣服就難了。

    傷口斷開的地方禁不起摩擦,吳邪之前處理的時候,是把衣服直接撕破了。

    想了想,沈枝意還是換了衣服。

    “吳邪。”

    她叫了一聲,吳邪立刻跑了進來,就發現沈枝意拿着一本剪子看着他。

    “幫我剪開。”

    吳邪點點頭,接過剪子,按照之前的操作,把衣服剪出一個洞。

    剛好摩擦不到傷口。

    “我們談談?”

    沈枝意從醒了之後就發現,吳邪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少年點點頭,這正合他意。

    他坐在沈枝意對面的牀的邊上,時不時擡頭看着她,張了張嘴,但每次都是什麼都沒說。

    “直接說,到底怎麼了?”

    “我……”吳邪終於冒出來一個字,隨後嚥了咽口水,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說了出來:“我會對你負責的!”

    負責?

    他指的是水底下的那個吻。

    沈枝意擺擺手,瞬間失了興致,她還以爲吳邪是有多大的事情要跟她說,沒想到就這?

    可看着吳邪稚嫩的臉龐,話裏話外都像是做了很沉重的思索才說的。

    沈枝意覺得直接駁了也不太好。

    “你想怎麼負責?”她問道。

    這可把吳邪問住了。

    他光想着對沈枝意負責,可怎麼個負責法他完全沒想。

    沉思了幾分鐘,他突然擡起頭,看着沈枝意,鄭重的說下兩個字:“結婚。”

    這可把沈枝意嚇了一跳,剛含到嘴裏的水直接吐了出來,差點就噴到吳邪的臉上。

    “你說什麼?”

    第一次,她開始懷疑她的耳朵。

    “結婚。”他又重複了一遍。

    沈枝意確定以及肯定,她沒有出現幻聽。

    一時間,她的大腦有些錯亂。

    她想不明白,平日裏聰明的吳邪是怎麼說出這種糊塗話的。

    “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嘛?”

    直接,了當。

    沈枝意甚至沒有遮掩,直接大聲的問了出來。

    “我……”

    吳邪又愣住了。

    他也反應過來了,他怎麼說出了這種話,這完全不是他。

    只是親了一口,他怎麼會冒出來跟對方結婚的念頭。

    他覺得沈枝意說的沒錯,他確實瘋了。

    不等他解釋,沈枝意沉下聲音說道:“吳邪,我不知道你剛剛爲什麼會說出那種話,但我想告訴你,你不必爲了水底下的事情擔憂,不用想着對我負責,也不必在心裏天馬行空。”

    “我們兩個完全不是同一種人,我們身上有着跨越不過去的事情。”

    “我們可以是攜手相伴的朋友,但不會是相濡以沫的伴侶。”

    說完,沈枝意直接走了。

    她走到了欄杆旁邊,被風吹的撲打上來的海浪淹沒她雪白的腳踝。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百年的漫長歲月裏,她見過太多的人,看着她們從青絲變白髮,最後躺在自己懷裏,任由生命中最後的時光消散。

    見慣了生死離別,沈枝意習慣了自己一個人。

    潛意識裏,她不希望有一個會比朋友更加親密的關係的人靠近她自己。

    別人不行,吳邪也不行。

    沈枝意不知道自己還能多久,十天,十個月,十年,甚至是十個十年……

    像她這種走在刀尖上舔着血活着的人,早就把命交出去了。

    金錢是酬勞,而一條活生生的命,就是酬勞的賭注。

    吳邪跟她不一樣,他太乾淨了,乾淨的讓人想把他變得跟自己一樣髒。

    她長生,可吳邪的生命有限,她們最終終歸是要分離的。

    而離別是痛苦的,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裏的。活着的人,纔是備受煎熬。

    “你怎麼過來了?”沈枝意餘光瞥向身邊突然出現的人影。

    是張起靈,胖子已經醒了,再做午飯,吳邪去替他下來開船了。

    “不試試?”他還是一樣的平淡。剛剛吳邪心不在焉的進入駕駛室,說要替他,張起靈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出來就發現了站在圍欄這裏發呆的沈枝意。

    他扮演張禿子的時候,話多愛看熱鬧,當時就調侃過沈枝意跟吳邪,沒想到恢復到本身了,還過來調侃。

    “你現在真的很像一個媒人。”

    沈枝意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心臟跳動的厲害,可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膽小。

    又或者,她本身就是擔心的人,只是之前僞裝的比較好而已。

    張起靈沒在說話。他們都懂,他明白沈枝意在怕什麼。

    “走吧,胖子喊喫飯了。”

    餐桌上,氣氛難得的壓抑,四個人誰都沒說話,胖子在沈枝意跟吳邪的身上掃視着,明白這是吵架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心裏已經開始琢磨着怎麼讓兩人重歸於好。

    沒人說話,一頓飯喫的很快。

    下海之前,他們喫的也是魚頭鍋,那個時候沈枝意還悄悄的給吳邪夾肉,可現在,兩人的位置都離得中間能放下一個島了。

    “什麼時候到永興島?”沈枝意打破僵局,可不是問吳邪,而是胖子。

    “還有一個小時。”

    “一會重新幫我綁一下傷口吧。”沈枝意看着王胖子。這些原本在之前,沈枝意都是問吳邪的。

    “我一會要收拾碗筷。”胖子立刻想到這事一個可以讓吳邪跟沈枝意獨處的機會,趕緊拒絕了。

    看沈枝意想找張起靈,王胖子也敢在她前面說到:“小哥一會要開船。”

    “天真開的沒有小哥穩當。”他還特意補充了一句。

    沈枝意原本想着算了,等到了島上再說,可吳邪也沒給她拒絕了機會。

    “枝枝,走吧,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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