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騎着馬一路狂奔,風吹在她的臉上,可是她絲毫不覺得愜意,反而煩躁的不行。
許是手和胳膊上的傷口疼得,許是這夏日的風不討喜,許是她沒帶回那頭馴鹿……
直到感覺自己的臉頰一滴冰涼。
她抹了一把,竟然有溼意。笑話,她纔不會隨便流淚。
他會沒事的,姜黎心想。
可是,他會恨死自己吧。
想到少年知道她拋下他,自己獨自離開的樣子心裏該多難過,她就想把008那個狗東西拎出來罵一頓。
這找的都是什麼狗屁任務。
身後的宋宣見姜黎騎着馬一路狂奔,把那個礙眼的奴隸丟下面對狼羣。
回頭那一瞥,看到他眼裏的錯愕和不可置信,他的心裏竟然變態地升起一絲快意。
看吧,不過是個奴隸而已,還敢肖想一國最尊貴的長公主!
更重要的是,她拋下他,而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帶走,是不是對自己有所不同?
她染滿鮮血的手伸向自己的那一刻,就連一向以家國大業爲重的他,心底都莫名悸動一瞬,忍不住被她吸引……
想着想着,他心底一驚。
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
他接近她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何況,兩國曾經打的不可開交。甚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而且他目前的處境不允許他有兒女私情。
他們倆終究是不可能的。
感受到姜黎周身有些低沉的氣壓,加上馬兒跑的太快,幾乎把他甩落下去。
宋宣壓下心中的萬千思緒,開口提醒,“長公主殿下,您當心點!”
姜黎本就煩躁的厲害,這纔想到自己身後還有個礙事的人。
就在宋宣被顛簸的下意識想要抓住姜黎的腰時,剛一觸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姜黎一拉馬繮繩,甩下。
宋宣從馬背上滾落,重重地跌在地上,渾身的骨頭幾乎被摔散了架。
他額角冒出汗珠,腿疼得無以復加,疼讓他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長公主殿下?”
他還是咬着牙,不明所以地出聲詢問。
姜黎甩下了這個累贅,“我有急事,你在這等着,會有人帶你回去。”
於是,獨自騎着馬兒跑的更快,往營地方向趕去。
她心裏不爽,很不爽。
明明走了劇情,完成了既定任務,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心裏堵得慌。
也許是少年從不曾拋下她一個人面對危險,甚至對她非常忠誠且極度信任,信任到了可以替她去死的地步。
而她卻像個知恩不報的壞人,要屢次昧着良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丟下。
馬兒奔騰得飛快,耳邊風聲烈烈。
姜黎心裏默唸,他是男主,他是男主,他是男主,男主是女主的,以此來麻痹自己。
會有女主去救她。
翠蘿看到姜黎回來,立馬上前檢查。
看見她胳膊上,手上全是劃痕血跡,立馬紅了眼眶,哭着喊太醫。
姜黎安慰了幾句不見成效,也就由着這個丫頭去了,哭好了,她自然就不哭了。
姜黎躺在塌上,任由她折騰。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翠蘿抽嗒着詢問,開口詢問,“對了,殿下,我怎麼半天沒看見慕川那個傢伙?是不是跑到什麼地方躲懶去了?等我抓到他一定好好教育這小子!”
姜黎沉默不語。
翠蘿繼續絮叨。
“平日裏信誓旦旦說要誓死保護長公主,說什麼他的命屬於您。哼,到了關鍵時候,人影都見不着,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姜黎聽到慕川兩個字,心情更糟。
“翠蘿,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翠蘿見姜黎不願多說話的樣子,立馬躬身行禮,收拾好藥瓶無聲地退了出去。
老皇帝知道她受了傷,自然不會去糾結她有沒有獵得獵物,早心疼的不行。只讓她好好修養身體,晚點來看她。
躺在塌上,望着縫隙處已經有些擦黑的天色,她也感覺疲倦,想要強迫自己休息一會兒。
可是心裏的不安卻是愈演愈烈,以至於翻來覆去半天都沒有絲毫睡意。
睜着眼睛直到月上梢頭。
時間差不多了,姜月應該找到並救了他了吧。
他們倆人應該安全了吧。
孤男寡女的,這時候,他們會在做什麼。
按照小說的一貫套路,她會耐心地替他處理傷口,滿眼心疼,然後兩人會捱得很近。
他會不會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姜月的身上?
會不會,氣氛太過曖昧,他看着姜月,覺得她太過美麗動人,然後就……
姜黎越想越煩,乾脆起身,穿好衣服出了帳篷。
“來人,隨我去林子裏一趟!”
劇情人設她走了,只是提前一會會兒去抓姦,應該沒影響吧。
一個奴隸而已,不值得她費心。
她只是……睡不着,提前去找男女主麻煩而已。
她翻身上馬,打馬前行,跑在最前面。
把隨行侍衛遠遠甩在後面,帶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
——
姜黎騎馬帶着宋宣離開後,慕川先是失了智般頹喪。
狼羣似乎格外謹慎,一個個悄無聲息地慢慢靠近,獠牙鋒利,有涎水自狼的嘴角流下。
見少年一動不動,加上死去的獵物血腥味的刺激。
終於還是按捺不住野獸的本能,有一頭狼張開獠牙,迫不及待地率先往少年撲去。
少年眼眸暗沉如水,在第一頭狼衝向他時,眼睛瞬間血紅一片。隨即,嘴角上揚,勾起一絲殘忍嗜血的笑。
他果然最近活的太過安逸。以至於都快忘了自己曾是什麼樣的人。
不,也許算不上人,他是野獸。
一隻苟延殘喘着的,嗜血而兇殘的野獸。
少年執劍,表情木然,看似毫無章法地揮起,眼神凌厲地看向那送上刀口的獵物,猛然落下。
那頭衝在最前面的狼,瞬間被一劍削掉腦袋,無頭的身體依舊維持着撲咬的姿勢,重重掉落在地上。
血腥味瀰漫,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