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爲了死的那頭狼報仇似的,狼羣格外兇猛,個個面露獠牙,一臉兇惡。似乎瞬間就能把少年撕碎吞喫入腹。
慕川陰森森地看向狼羣,手裏的劍擡起,泛着森冷的寒光,反射着的一絲亮光印在他勾起的脣角。
殺戮吧。
少年手起刀落,穿梭在狼羣之中,進行着一場血腥暴力的單方面的屠戮。
雖然會有狼的尖牙利爪不時劃破他的血肉,讓他的身上多出了許多深可見骨的傷口。
但是他像是未曾感覺到絲毫疼痛,依舊如瘋魔了般赤紅着一雙眼,宛如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鬼,提劍廝殺。
手法極其兇殘暴虐。
讓人不忍直視。
直到太陽漸漸隱入地平線,這場殘暴的屠戮才慢慢接近尾聲。
少年收割完最後一匹狼的生命,自己也卸了力,就那麼任由自己的身體直直倒在滿是斷肢殘骸的屍山血海中。
沾滿血跡的臉上帶着笑。
真好,他還活着,她也安全了。
沒有了目標,腦海裏控制不住地閃過想到少女頭也沒回地帶着另一個人轉身離開的背影,他覺得自己的心口處疼得無法呼吸。
比身上的傷口還要疼百倍,千倍。
像是被人攥住自己的心臟,捏緊,擠壓,不斷地收縮。
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他緊閉雙眼,任由自己的意識渙散。
不遠處的草叢動了動。
一個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少女走了出來。
原本大氣都不敢喘的姜月,看少年昏死過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大着膽子,慢慢試探着挪了過去。
剛纔看見少年與狼羣廝殺時的瘋魔樣子,嚇得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恨不得掉頭就跑。
要不是看在他是男主的份上,她纔不會大晚上獨自一人摸索着到這鳥不拉屎,陰森恐怖之地。
看了眼少年滿身鮮血的樣子,她有些不確定他是死是活,於是試探性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卻是被一雙粘膩溼熱的滿是血漬的手鉗制住,半點動彈不得。
“主人?”
少年雙眸緊閉,眉頭緊鎖,嗓音粗糲乾澀,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語氣裏滿是小心翼翼和難以抑制的一絲絲期待。
姜月皺眉。
髒死了。
可是爲了她以後的目標,她還得帶這個瘋子躲進一處洞中。
自己還得當他的救命恩人。
於是軟着聲音,溫柔安慰,“沒事了,別害怕,狼羣都死了,你安全了。”
說着就想托起少年扛到自己背上離開這個男士血腥味的地方。
免得有其他野獸聞着氣味過來,再來,她可沒辦法自保。
因爲失血過多,而昏昏沉沉地慕川,聽見陌生的聲音,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個,手上力道驀然加重,咔嚓一聲,直接把她的手腕捏脫臼。
“啊!”姜月淒厲地慘叫一聲,原本被少年抓着的那隻手立馬耷拉下去。
“滾!”
少年強撐着身子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拿着血染的劍指着黑沉沉的夜色下,隱約可見的迷糊白影,語氣兇殘又半點不留餘地。
姜月強忍着手腕的痛感,臉色煞白如紙。
她皺眉,不死心滴地再次開口,“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只是恰好路過這裏,看見你受傷,想帶你回去,我沒有惡意的!”
慕川因爲過度損耗體力,加上失血的暈眩感,讓他難以長時間站立。
但是自小生活在泥濘不堪環境中的他也不是傻子。
真話假話他憑本能就能分辨。
這密林深處,一個女人,孤身一人獨自來到這裏,說是路過,恰好救他?
呵,他纔不信!
“我再說最後一遍,滾!”
姜月依舊不死心,她好不容易千辛萬苦悄悄摸到這裏,撿了受傷男主,怎麼可能就此罷休。
她繼續勸說,“你傷的太重了,需要及時救治,只有我能幫你!”
少年幾乎站立不住,不管這個女人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麼,他都不願意再與她周旋。所以必須在自己意識消失前趕走她。
他把劍往前一寸,對着姜月的脖頸,只差一點點就能劃破她的喉嚨,讓人瞬間斃命。
“不走,就殺了你!”
劍上的血腥味近在咫尺,那冰涼的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揮之不去。
姜月再也堅持不住,渾身顫抖着跌倒在地。
這個瘋子!他就是個瘋子!
男主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他明明應該沉穩內斂,不動聲色地隱藏自己。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但是她真的不想在這再繼續待下去,不想跟這個瘋子待在一起。
她怕自己還沒來得及縱橫天下,就被這個瘋子給殘忍地弄死了。
逃。
這是她現在心裏唯一的想法,只想逃的遠遠的。
於是強撐着爬起來,顧不得手腕上劇烈的疼痛,跌跌撞撞往來時的方向跑去。
慕川確定那個不安好心的女人離開了,這才卸了渾身僅有的力氣,佯裝的兇狠再也不復存在。
只能任由自己躺回那髒污的血泊中。
如果不是自己沒力氣,他一定會殺了她。
最後一絲意識,他腦海中想的卻是,主人向來不喜歡髒的。
而他現在,好髒好髒,滿身血污,又髒又臭。
就這麼躺着吧,死了也好。
不然,回去了,主人也會嫌棄他的。而他不想在她的臉上看見嫌惡的神色。
姜黎騎着馬跑的飛快,才發現自己甩了後面的侍衛遠遠一大截。
心裏暗罵一聲磨磨唧唧的廢物,然後留下記號,自己抄了近路往密林深處而去。
她只記得大致的方位,可要找人還是得費一番勁。尤其現在天色黑沉沉的,在這密林裏,月色也只能勉強照進來一些。
一些不知名的鳥鳴聲和不知道什麼動物的低叫聲,總能嚇她一跳。
不過想着這時候男女主可能正在柔情蜜意,她就不怕了,反而膽子大了不少。
自己養的白白淨淨的狼崽子,都忍住了沒下口,憑什麼女主就能撿現成的?
不行,她得快點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