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預示他悽慘結局的夢。
夢裏，四年後，宋國與姜國會再次開戰。
然而幾個皇子中竟然沒有一個能擔大任的，都是爛泥扶不上牆。於是他在自己知命之年再次掛帥御駕親征。
作爲曾經的戰勝國，他原本信心滿滿，可誰知，姜國與宋國邊界的軍事佈防圖卻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姜月偷偷送給了宋國質子宋承宣。
他得知此事勃然大怒，下令將這個不孝女抓來親自審問。
可惜，佈防圖被竊，重新安排的人到位不及時。再加上他已然年邁，不敵當年，最後在兩軍交戰中慘死邊疆。
沒了他這個主心骨，宋國與齊國聯手，宋軍勢如破竹，很快姜國覆滅。
靈魂狀態的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宋軍攻入都城，殘殺他姜國的百姓，掠奪他姜國的物資。弄的民不聊生。
最讓他目眥欲裂的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長公主姜黎跪於城牆之上，向敵寇求饒，放下她身爲一國公主的尊嚴，求得卻是黎民百姓之命。
可那個僞君子卻是食言了，他還是屠了城，讓他曾經輝煌繁華的姜國都城軒城成了一片屍山血海。
那一刻，他悔不當初，爲什麼自己會生下姜月這個孽女，爲什麼她的黎兒不是個男子。
若她是男子，一個心懷黎民百姓的皇子，姜國許還有救，只可惜……
他在夢中看到了未來的一切，看到了事情的始末。
可是卻無法用語言或者其他途徑來告訴自己這個最寵愛也最信任的女兒。
老皇帝的眼神先是黯淡了幾分，隨即釋然。
既然他有這等機遇，且時間尚早，一切就還有挽救的機會。
他的女兒，他的江山，他的子民，絕對不會再次葬送，不會被那兩個宵小之徒竊取。
姜黎看着老皇帝的神色從憤然到悲慟，再到釋然，只是連聲安慰。
她懂了，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懂了。只能似懂非懂。
因爲，眼前這個人不僅是她的父親，也是一國之主。
都說伴君如伴虎，今日他寵她，她可以是姜國最爲最貴的長公主。來日，若是他不再信任她，她知道的這些就會成爲她的索命符。
“父皇，沒關係，許是您做了噩夢，魘住了，要是您睡不好，兒臣給您尋些安神助眠的薰香給您送來。”
姜國皇帝不再執着於讓姜黎明白他的奇遇，只是幽幽嘆口氣。
“若朕的黎兒是男子，該多好。”
對於他的自言自語似的輕嘆，姜黎沒有回答。
“父皇，那現在是否立刻派人去尋五皇妹，我有些擔心她呢。”
老皇帝聽到姜月的名字就下意識地皺眉不喜，尤其是在那個夢境之後，對她更是深惡痛絕，只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甚至，在經歷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他都開始懷疑，那具身體裏裝得到底是不是他女兒姜月的靈魂。
只不過這些想法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
他對姜黎笑着道，“父皇會派人去找，黎兒昨天受了驚，手臂上的傷也還沒好，先回去休息吧。”
說着眼神冰涼，“此事，父皇自有決斷。”
姜黎的目的達到了，也就沒必要繼續留下，於是行禮退下。
姜月挑眉，“只是什麼？有話還不快說。”
見皇帝一副贊同的樣子，侍衛繼續稟報，“我們是在一處洞中找到的五公主，只是除了五公主外，同時找到的還有一名男子……”
姜黎神情微動，心裏很是驚訝，但是面上依舊不顯。
按理說，慕川被她帶回來了，頂多是女主一人被找到，徹夜未歸。
現在竟然還能陰差陽錯地跟個男人困在洞中一夜，姜黎不得不感嘆一句，劇情真是強大。
但是她一點也不開心，畢竟劇情對她這個惡毒女配可是一點都不友善。
老皇帝聽完立刻吹鬍子瞪眼，勃然大怒。
“把那個孽女和那個野男人一併給我帶上來！”
侍衛應聲退下。
“隨父皇去看看。”
老皇帝說着領着姜黎出了帳篷，看樣子是不打算讓這件醜事私了。
姜黎看到眼前的姜月以及那個還算熟悉的男子身影，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
宋宣？
和姜月一起被困的竟然是他！
不過他運氣也實在是太差了點，都把他從林子裏帶出來了，竟然還是被姜月拖下了水。
姜月見到皇帝，先是撲通一聲跪下，哭訴自己的遭遇，聲淚俱下。
老皇帝連表情都沒變一下，一臉冷漠地看向這個表面小白花，實則食人花的表裏不一的女兒，厲聲問道。
“那朕倒是想問問，你身爲堂堂姜國五公主爲何會深夜出現在那林子裏？還有，你身邊這男子是誰？還不知廉恥地孤男寡女共度一夜，我皇家顏面都快叫你丟盡了！”
姜黎聽得心情愉悅，她還沒開始給女主上眼藥呢，老皇帝就幫她把自己這個惡毒女配戲該乾的戲份全乾了。真不愧是她親爹。
姜月臉色難看，她哭哭啼啼地揚起一張慘白的小臉，哭訴道，“父皇，我也想向皇長姐一樣，能逗您開心，可是我不會騎馬射箭，只想着能不能去林子裏採摘些有用的藥草好給您親手做個安神的香囊，沒想到一時迷了路，這才碰上了這個腿受傷的侍從......”
她說的似乎有理有據，可是姜黎卻不屑地笑了。
“五皇妹這孝心，可......真夠獨特的。”
“你身爲一國公主，還需要親自去採摘藥草？就算要親自去採摘藥草聊表孝心，但是爲什麼大半夜去？五皇妹這習慣可真是有點獨特。”
姜月眼神閃爍一瞬，一時間竟有些啞口無言。
姜黎卻是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而且，據我所知，五皇妹久居深宮，你......是如何識得各種藥草和藥理的。我的五皇妹，該會這些嗎？”
圍觀的衆臣極其家眷紛紛向姜月投去異樣的目光。
本來他們是不敢隨意看皇室笑話的，但是皇帝在帳外審問教訓自己女兒明顯就是不怕人看，甚至是故意讓人來看。
聖心難測，既然上位者有意，他們也不敢妄自揣度，只能順應聖心。
老皇帝聽到姜黎的話，對姜月的懷疑和不喜更甚。更加坐實了這個姜月不一定是自己親生女兒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