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孩子!二十多歲的孩子!”說着,他又拍了拍顧夫人的手,“你就是性子太軟,我看那個混小子就是欠教訓,既然他喜歡農村,就一輩子呆在那好了!”
可顧夫人聽到這話,卻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這又是說的什麼氣話,堂堂顧教授的兒子,一輩子呆在山溝裏像什麼樣子。”
一句話,不知又讓顧遠纔想起了什麼,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哼,我看他可不想當我的兒子。”
“好了好了,興民不是也到那兒去了嗎,讓他好好勸勸沉逍。”
這事顧遠才還不知道,他猛地轉過頭看着顧夫人,“興民怎麼也被下放了?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當初,顧沉逍是揹着顧遠纔給自己報了名,顧遠才知道後,兩個人大吵了一架,關係徹底鬧僵。
顧遠才被架到樑上,實在拉不下臉主動把顧沉逍弄回來,這纔不斷地給他寫信,暗示他服軟。
誰知這小子還是個硬骨頭,寧願在農村喫苦受罪,也不願意說一句軟話。
真是氣死他了!
只是這白興民是怎麼回事?
顧夫人笑了笑,“我哥最近遇到了點兒麻煩,所以興民就沒逃過,不過讓孩子去歷練歷練也好,正好跟沉逍兩個也能互相照應。”
“你哥哥遇到什麼麻煩了?”顧遠才皺着眉頭,“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害,不就是那點子不能說的事兒麼,何必說出來讓你煩心。”
她的聲音柔柔的,顧遠才心中熨帖極了,臉上的笑容更甚,“辛苦你了。”
顧夫人笑了笑,“這有什麼,你是我丈夫,我既然嫁給了你,當然你最重要。萌萌快放學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接她?”
萌萌是兩人的女兒,也是顧沉逍同父異母的妹妹,只有八歲。
“好,我跟你一起去接萌萌。”
……
自從那天撞到沐淮北從蘇嫣家裏出來,意外被呲兒了一頓的沐衛東,這幾天一直很關注沐淮北的動向。
可是,一連幾天,他都發現沐淮北每天早上按時去學校教書,閒的時候也會去地裏幫着葉春蘭乾點農活,一到放學時間就準時回家挑水。
村裏那口水井距離沐家稍微有點距離,沐建國上了年紀,腰腿都不是很好,葉春蘭到了年紀,肩膀上不能壓重物,所以沐家挑水的活兒一直都是沐淮北負責。
而挑過水之後,沐淮北也一直安分地在家裏劈柴,完全沒有要出門的跡象。
沐衛東覺得古怪,時不時就把目光落在沐淮北身上。
沐淮北懶得搭理他。
倒是被沐晚縈發現了端倪。
她湊到沐衛東身邊,“二哥,你老盯着大哥看什麼?”
“縈縈,你難道沒發現大哥自從那天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單獨出過門嗎?”
沐晚縈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本來沒發現,現在你一說就發現了。”
沐衛東:……
“大哥那天從蘇嫣家出來,後來又再也沒去過,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說着,他的兩個手指比在一起做了一個掰開的動作。
聽到這話,沐晚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幹活的沐淮北。
她眸色沉沉。
沐淮北動作沉穩,臉色平和,眉頭舒展,完全沒有爲情所困的模樣。
沐晚縈忽然間有些懷疑,自己得到的信息真的是正確的嗎?
她回想起,書裏只是說沐淮北後期在蘇嫣家幹活兒被人看見,便說這兩個人之間有苟且,最終,在流言之下沐淮北娶了蘇嫣。
至於他們兩個人之間有沒有感情……
沐晚縈悚然一驚。
一天下來,沐晚縈都有些不在狀態。
快下工的時候,白興民就湊了過來。
沐晚縈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看見白興民直接就裝作沒看見,繼續默默地除着草。
白興民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尷尬,見沐晚縈不說話就主動湊到她身邊去,一臉求知慾地問着:“沐同志,你在除草?”
“看不懂嗎?”
“能不能教教我?我不會。”
“我也不會。”
“可是我看你除的挺好的。”
“就是瞎除,看見綠色的就用刀割。”
白興民:……
幾句話下來,白興民深深懷疑顧沉逍的眼光。
這個沐晚縈長得確實很好看,只是這也太不會說話了。
白興民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這幾天自己跟這村子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說話,哪個不是彬彬有禮,或者眼含羞澀。
只有一個沐晚縈,生怕自己說出來的話噎不死他。
就在他垂着眼眸思忖的時候,就看到沐晚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白知青,你把糧食踩死了……”
白興民:……
“對不起對不起。”
他連忙移開腳步退出去,又踩死了一片。
白興民:……
恰逢大隊長過來,沐晚縈連忙舉起雙手站起來,毫不留情地告狀。
“大隊長,白知青把糧食都踩壞了,不是我,我是清白的,你可得給我做主。”
大隊長先是一愣,隨後看向那一串腳印,頓時整顆心都在滴血。
他們村本就不富裕,這一串腳印更是讓本不富裕的向陽村雪上加霜。
一時間,大隊長覺得今天吹在他臉上的風都冷了許多。
只是這白興民也是好心辦了壞事,就是什麼都不懂還想幫忙。
大隊長皺了皺眉,他想起這村子裏幹活乾的最好的就是沈放了。
當即拍板。
“白知青剛來地裏什麼都不認識,正常正常。”大隊長笑呵呵的,“這樣吧,從今天開始,白知青就跟着沈放下地,沈放可是我們村裏幹活乾的最好的漢子,白知青可要好好學習。”
白興民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有些僵硬,他還試圖挽回。
“大隊長,其實沐同志也可以……”
“她哪兒行啊!”大隊長還不等他說完就連忙擺了擺手,“跟着她學,那不越學越回去了?”
整個向陽村誰不知道,這個沐晚縈就沒怎麼下過地,跟着她學,那還不越學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