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爺兩口子過得苦,她是知道的,偶爾也會給他們送些餘糧過去,或者幫幫其他力所能及的忙,只是前陣子準備高考,有段時間沒去,卻不想胡大娘竟然就病了。
“胡大爺,大娘病了,你咋不跟我說呢?”
“我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實在不想再麻煩你,尤其前陣子你還在複習高考,我們哪能用這點小事去打擾你。”
顏清曉不滿,“那你們跟我爸說也是一樣的。”
誰知,在聽到她的話之後,胡大爺更是連連擺手,“可不敢可不敢,顏將軍是什麼身份,我哪能去麻煩人家?”
顏清曉卻不以爲然,“什麼身份?不就是爲人們服務的身份。”
四個人一邊說一邊朝胡家走去。
胡家的房子看上去已經很多年沒有翻修過了,幾乎是村子裏最破的人家。
胡大爺直接帶着他們去了平時睡覺的屋子。
一進門,沐晚縈就看到屋裏的炕上靠坐着一個老婆婆,氣色看上去很不好,手裏還拿着一個繡棚正在做繡活兒。
“你咋又幹上活兒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
胡大娘眯着眼睛,“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給鄉親們家剛出生的孩子繡幾個肚兜也能換點錢回來。”
胡大爺不想在客人面前說這個,便岔開話題,“老婆子,我今天買到白麪了,一會兒就給你蒸白麪饅頭喫。”
“真的?”聽到白麪,胡大娘原本渾濁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亮。
他們兩口子的日子原本過的是不差的,只是自從兒子被人騙走之後,他們常常要出去找人,這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沒時間上工,漸漸的就成了村裏的貧困戶,只能喫些玉米麪,蕎麥麪果腹,白麪那是想都不敢想。
“真的。”胡大爺不想讓胡大娘知道那些糟心事,便沒提自己被人騙了的事情,只說:“我在縣裏遇到一個小兄弟,他說他能來看看你的腿。”
胡大娘的腿也讓村裏的赤腳醫生看過,喫過幾服藥,沒什麼用,心裏也不抱什麼希望。
“都吃了那麼多藥,也不見好,還是不看了吧。”
顏清曉知道胡大娘是因爲家裏沒有錢,所以纔會這麼說,她上前一步,“大娘,顧知青是我的朋友,他來給你看病不要錢。”
“顏同志,你看我們老兩口都麻煩你那麼多事了,咋還能麻煩你呢。”
顏清曉彎脣笑了笑,“大娘,你也說了,反正都麻煩我這麼多次了,也不多這一次。”
胡大娘被她的話說的也跟着笑起來,最終,她點了點頭,“好,那就看看吧。”
得到應允,顧沉逍上前看了看胡大娘異常紅腫的腿,整條小腿上紅腫一片,有點地方甚至還起了膿包。
他伸出手摸了摸老太太的額頭,有些燙。
沐晚縈也看到了老人腿上的異常,確認她的病跟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她看向顧沉逍,然後就聽到對方說:“確實是丹毒。”
他懊惱完了,又走過去看着顧沉逍,“小同志,這個病好治嗎?我這老婆子耽誤了這麼久,會不會,會不會……”
後面的話他沒敢說出來。
“放心吧,能治。”顧沉逍連忙安撫,“家裏有蕎麥粉嗎?”
胡大爺一愣,“有,有,小同志,你餓了?”
蕎麥便宜,老兩口平時都是喫蕎麥過日子。
顧沉逍笑起來,“不是,這是用來治病的。”
胡大爺頓時就更納悶了,“那東西還能治病?”
顧沉逍點點頭。
胡大爺雖然不理解,但卻百分百相信他,“好,我這就去給你拿,還要啥?”
顧沉逍說:“還需要醋。”
話落,就看到胡大爺臉上露出些許爲難之色,“醋沒有了,還有其他東西能代替嗎?”
醋這種調味用的東西,平日裏本身就備得少,自從決定要買大米之後,就根本沒買過。
顧沉逍皺了皺眉,就在這時,顏清曉開口道:“我那裏有,你等等,我現在去拿。”
等到顏清曉拿回來醋,顧沉逍將蕎麥粉跟醋調成糊狀,然後敷在胡大娘的小腿上,最後又用紗布包好。
他擡起頭看着胡大爺說:“這個早晚各敷一次,可以清熱解毒。”
“哎哎,好,我記下了,謝謝你啊,小同志。”
顧沉逍又低聲交待了幾句,這才囑咐胡大娘好好休息,喫着饅頭好好養病,然後跟沐晚縈和顏清曉一起離開了胡家。
路上,沐晚縈給顏清曉詳細講了胡大爺被騙的經過。
顏清曉一向嫉惡如仇,聽到這種事簡直比她自己被騙還要氣憤,一路上都在大罵那個不知道是誰的騙子。
“真是太不要臉了,連這麼大年紀的老人都能下手,太缺德了!”
沐晚縈也覺得這事很令人生氣,可是在聽到顏清曉一直嘚嘚嘚地從胡家門口罵到村口,又忍不住覺得想笑。
她一個沒忍住,就直接笑了出來。
顏清曉被她笑蒙了,愣愣地看着她,“你笑什麼?”
沐晚縈也沒遮掩,“我笑你肚子裏詞彙量這麼豐富,不去念文學院真是可惜了。”
顏清曉愣了愣,倏然間臉頰一紅,她難得露出幾分小女兒情態,伸手在沐晚縈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好啊,你取笑我。”
沐晚縈什麼都敢說,“等你成了我大嫂,我可就不敢取笑你了。”
這下,顏清曉甚至就連耳根都紅了!
一向口齒伶俐的她竟然也變得結巴起來,“你,你胡說什麼。”
沐晚縈笑嘻嘻的,根本就不怕她。
她隨手在路邊折了根草在自己手裏轉着,“清曉,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大哥結婚啊?”
顏清曉紅着臉,有些支支吾吾,“這種話,你,你怎麼來問我……”
誰知沐晚縈眼睛一亮,“這麼說你答應做我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