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聽着大隊長的質問臉色越來越白,他身子也跟着晃了晃,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一刻他僅有的善心開始動搖,心中不由得問自己,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懷疑也就是一瞬間,隨即他又想到了遠在g市的顧衛民,想到顧衛民會沒了前途心裏的那點愧疚慢慢消散了,直到消失殆盡,他的眼神也變得很堅定。

    他在心裏告誡自己,老三的事兒最重要,至於老小,他養他這麼多年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放眼整個村裏,誰家會樂意養着一個外人這麼多年?

    自己還供他喫供他住,供他讀書,現在他能耐了,幫幫家裏不是應該的嗎?

    比起老三沒了前途,自家成爲村裏人的笑柄,顧今安和蘇芒被村裏人談論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又不是讓他們去死,他們委屈一下怎麼了?

    顧父成功被自己說服了,他心裏也有了選擇,等大隊長說完了,他才緩緩開口:

    “老弟,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希望你能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能幫幫我。”

    大隊長見自己說了這麼多,這老顧頭還冥頑不靈,他一時氣急,壓着噌噌往上冒的怒火,冷着聲音說道:

    “抱歉,這事兒我幫不了你!”

    大隊長拒絕的乾脆又利落。

    顧父雖心裏早有準備,可聽到大隊長毫不猶豫的拒絕,臉色一變,眼神也狠了不少。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微妙,過了一會兒顧父纔開口道:

    “老弟,這麼多年老哥也沒求過你幾件事兒,這件事對老三對我家都很重要,老哥希望你看在咱倆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幫幫我!”顧父想再爭取爭取。

    大隊長:“……”

    難道我剛剛拒絕的不夠明顯嗎?還是這老顧頭就聽不懂人話?

    “我說了這件事我幫不了你,天也不早了,你還是回家去吧。”大隊長寒着臉說。

    顧聞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他沒想到大隊長會直接趕人!

    顧父心思微動,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大隊長身邊湊近他的耳邊說道:

    “老弟,你還記得你的大隊長之位是怎麼來的嗎?”

    大隊長聞言身子晃了晃,心裏一痛。

    這件事兒是他一生的痛,當年他的大隊長之位來的並不光彩,而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是眼前的顧父了。

    不過,他當時答應了不將這件事兒說出去,可現在……

    “你在威脅我?”大隊長收回思緒咬着後槽牙問道。

    顧父揚起一抹笑,無可奈何的道:

    “我也不想這樣的,只是老三的這件事兒對我家影響太大了,我纔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你…”大隊長聽着顧父也不要臉的說辭氣的說不出話。

    顧父也不着急,重新坐到凳子上等大隊長表態。

    他相信大隊長會有選擇的。

    顧父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光彩,也會徹底得罪大隊長,可這也是實在沒辦法的選擇,要是大隊長剛能答應他的要求,關於大隊長當年做過的事兒他也會爛在肚子裏。

    大隊長被打擊的不輕,跌回到凳子上,蒼白着臉久久不出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在顧父等不及想要再下一劑狠藥的時候大隊長開口了。

    “這件事我確實不能幫你,我做不了這樣的事兒,我的良心過不去。”

    這麼喪良心的事兒做過一次就夠了,他哪還敢做第二次?

    做過一次,就被人當作把柄記了這麼多年……大隊長在心裏自嘲的想。

    顧父聞言眼裏有着不可置信,心想,自己都做到這份上了,大隊長居然還會拒絕!

    顧父心開始慌了,事情偏離了自己的預測,他眉頭緊皺,迅速的在腦子裏想着對策。

    拿之前的事兒威脅大隊長是自己無奈之下的選擇,也是他最後的底牌。可大隊長不按套路出牌,搞得自己此時很無助。

    大隊長沒錯過顧父眼裏一閃而過的慌亂,他心裏譏笑一聲,看來老顧也不是表面那麼堅定。

    大隊長冷靜下來後心裏有譜了。

    他欣賞了一會顧父的窘態,纔不急不慢的開口:

    “老哥,雖然你說的委婉但老三他們這件事的真實情況我大概也瞭解了,你說我要是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來調查的人,老三會面臨怎樣的結局?你們老顧家以後如何在村裏立足?”呵,不只你會威脅別人。

    顧父瞪大眼晴不可置信的看着大隊長,他沒想到大隊長會反咬自己一口。

    心裏有些後悔,早知道他不拿之前的事兒說事了,現在自己要怎麼辦?

    顧父內心着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大隊長嘴角微揚,心情也不由變好,他繼續道:

    “當然,他們的事我可以保持中立,就看老哥你怎麼選擇了?”

    保持中立不發聲這是大隊長自認爲最好的選擇,要是顧衛民三人之間的事傳開了,對他們大隊的影響也很大,自己也會受到影響,當初給老小兩口子開結婚證明的人是自己。

    想到這大隊長就後悔,他當時就不應該聽信顧衛民的一面之辭。

    顧父思慮再三隻能同意大隊長的意見,到了這一步他早已沒了選擇。

    於是在大隊長灼灼的目光下,顧父在一份聲明上按了手印,保證以後不拿大隊長之前做過的事兒說事。

    大隊長滿意的看着手裏的證明,當着顧父的面打開櫃子取出公章蓋了個戳。

    有了這份證明,他相信老顧再也不會威脅自己了,大隊長心情不錯的想。

    此時的顧父耷拉着腦袋,一臉的灰敗,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那……那我先回去了。”顧父對大隊長說了一聲,慢慢的朝門口走去。

    大隊長點了點頭,看着顧父步履蹣跚的樣子,大隊長嘲諷的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自己做下的孽只能自己承擔了。

    就像他,當年的事兒一直是自己心上的一根刺,每晚都刺的自己睡不踏實。

    外人眼裏的自己剛正不阿,可誰能想到這是他彌補當年的錯誤的無奈之舉。

    人吶,就不能做喪良心的事兒,否則就是一輩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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