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偏過了頭,不去直視許白蘇的眼睛,當時情況緊急,他得趕在衛兵們沒有給屍體毀容的時候把人搶下來,手裏材料工具又不足,光是給那具屍體易容就花費了他好大的功夫。

    洛桑看許白蘇看的緊,幾乎是片刻不離的那種,使計換人又花費了他不少功夫,迫在眉睫的時候,他是真的分不出再多的精力去看顧芍藥了。

    洛桑給黑甲衛下令不許傷害芍藥時黑鷹正忙着易容呢,是以在他的判斷下,芍藥在雙方拼鬥廝殺的時候,早已做了亂劍下的亡魂。

    黑鷹這些年陪許白蘇呆了多長時間便也等同於與芍藥相處了多久,兩個都是他看着長大的,說心中不難過那是假的,只是他的身份讓他習慣了埋下心中的一切情緒,也只有此時,在相知相熟的人身邊,他纔可以放下心中的防備,流露出些許情感來。

    “怕是……凶多吉少。”

    自己猜到是一回事,由別人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許白蘇把臉埋在手心裏,淚如泉涌,順着指縫淌出來,一滴一滴溼透了她的衣衫。

    安慰人什麼的,黑鷹終歸是不擅長的,還是得伏尾來,伏尾的方式也很是特別,伸手似要撫摸她的髮鬢,卻轉了個彎,點上了許白蘇的睡穴。

    許白蘇眨眼間停止了哭聲,向後倒去,黑鷹及時的走上前附身把她抱到了牀上蓋好薄被,只是睡着的許白蘇還是抽了抽鼻子,小聲的啜泣着,在夢裏也是傷心不已。

    放下帷帳,轉身走回外間,剛要開口埋怨伏尾兩句,見到他把剛從瓦罐裏舀出的雞湯遞給自己,那嗔怪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黑鷹挑出雞腿,輕吹兩下骨棒處後,手握着骨棒放到嘴邊撕咬着腿肉喫,咂咂嘴,太淡了。

    伏尾起身給他倒了一小碟子醬油,讓他沾着喫增點鮮鹹,自己又拿起酒盞喝了起來。

    黑鷹手裏的雞腿點沾了些醬油,果然鮮香美味好吃了不少。

    “你剛剛想說什麼?責怪我不該點她的睡穴嗎?”

    “倒也不是,我以爲你會哄哄她的。”

    “平時都是別人來哄我的,我哪裏會哄別人了。”

    瞧着伏尾傲嬌的模樣,黑鷹輕笑,倒也是,哪裏有人比他更難哄了。

    把湯碗推到伏尾面前,湯湯水水的他不愛喝,他喫肉就夠了。

    伏尾嫌棄的撇了他一眼,拿起湯勺喝了起來。

    一個雞腿被黑鷹三兩口的喫完了,用許白蘇剛纔弄髒了的帕子擦了擦指尖,反正也是不能要了,還是要禍害一塊帕子吧。托腮看着連喝湯都極爲優雅的那人,眼中多了幾分繾綣。

    “十九,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

    伏尾擡起頭來,茫然的看了黑鷹一眼,隨即搖頭。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想做的,從前想要報仇還報錯了人,後來想要報恩也報錯了人,兜兜轉轉,倒覺得這山間平靜安然的日子倒也是極爲難得的。”

    既做不到寵辱不驚去留無意,那便只閒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捲雲舒,靜享安適也不失爲一種活法。

    黑鷹握住伏尾的手,十指相扣。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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