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蘇，你太壞了，我不想再理你了。”
宋月明一跺腳，小女兒家的嬌態畢顯。
“怎麼……”
許白蘇陷入在自己的思索中，並不清楚宋月明爲何突然這樣。
本來看着這樣的宋月明許白蘇覺得新奇，還想逗逗她呢，但是她突然就紅了眼眶，許白蘇一下子措手不及起來。
“怎麼了月明？”
“嗚嗚嗚嗚……白蘇，我知道我不如你，可是我也想被人珍惜呵護的……”
宋月明也覺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好似一場美夢，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自己一眼就看上的翩翩公子也能恰好的喜歡自己。
她看得清，卻又不想看清。
所以她自己騙自己，勸說自己享受當下，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背後的原因。
宋月明也不是沒有收到旁的貴族子弟的示好，哥哥是朝廷新貴，許多人看在眼裏，宋月明知道他們的接近都是帶有目的的，她不接受，在禮貌的基礎上拒絕的乾脆。
但是到了顧星冉這裏，她的一顆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根本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知道，她動情了。
這事她不敢告訴哥哥，怕哥哥分析利弊之後將事情血淋淋的真相剖開來給她看。
人是最難控制自己的感情的，宋月明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今日，就在宋月明沉浸在顧星冉的那句願不願意當中的時候，她最好的姐妹當頭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所以她繃不住了。
“月明，我沒說你不值得被好好愛護，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很好很好的姑娘，我只是怕……”
“怕什麼？”
宋月明擡起頭，對着許白蘇扯出一抹苦澀又諷刺的笑。
“怕五皇子是刻意接近我，怕他是另有所圖，怕我的真心錯付，對嗎？”
對的。
許白蘇心裏就是這麼想的，當年她就是如此被顧日辰矇騙的，結果，顯而易見。
她擔心她的摯友也會像上一世的她一般，被矇在鼓裏，最後慘烈收場。
“月明，你是通透的。”
一直閉緊嘴巴的孫柃緩緩的說出這一句，有一種長輩般的叮嚀囑咐的味道。
她對顧星冉沒什麼好感，原因無他，就是覺得他太虛僞，一個人怎麼能讓旁人挑不出錯處呢。
“我知道。”
宋月明循着聲音看向孫柃，又轉回頭再次看向許白蘇。
“我都知道的。”
聽到宋月明這樣做，許白蘇和孫柃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許白蘇接過芍藥遞過來的帕子，上面還帶着方纔許白蘇眼淚的暈漬，孫柃好笑的看着許白蘇朝着芍藥翻白眼，將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
“好了，別哭了，兒媳婦。”
孫柃都宋月明，成功的將人逗得噗嗤一笑，鼻孔吹出一個鼻涕泡來，破在臉上，孫柃嫌棄的拉着許白蘇往後退兩步。
三人同時笑了出來，方纔的所有不愉快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快去洗洗吧，也不知道你這幅模樣叫五皇子看到了他還要不要你。”
孫柃和許白蘇對視一眼，故作老成的嘆氣。
“唉……你們兩個孩子，都不讓人省心啊……”
“柃姐姐，現在的宋月明，像不像從前的我……”
許白蘇坐下，感慨一聲。
誠然，顧赤堇是她斟酌之後的選擇，她願意嫁給他，最開始不過是因爲她知曉他對她的愛意，想要還他一世恩情。
現在她很幸運，愛上了他，可當初少女心中的第一份悸動是顧日辰帶來的。
許白蘇不是懷念惋惜，她只是很慨然。
她想，若人人都可以在情竇初開的時候，就能遇見真正對的那個人該有多好。
她想到了自己來的目的，小院裏也有未曾婚配的女子，那些孩子終究會長大，她想，她也要找人教給她們如何分辨人心。
人成長的路上免不了要受傷的，從前她淋過雨，如今想替她們撐着傘。
“柃姐姐，其實我今日來找你，是有要事相商的。”
這世間怕是再也找不出來像她二人這般的女子了吧，上一刻還在哭着說此生不復相見，下一刻又可以馬上重歸於好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談論事情。
“怎麼了？”
“我想開辦女子學堂。”
許白蘇跟孫柃簡明扼要的闡述了一下自己的構想，又把芍藥拉過來讓她介紹一下小院如今的實際情況。
芍藥沒有許白蘇這樣好的心理素質，剛剛跟貴妃娘娘對抗讓她現在心中有些瑟縮，但是爲了小院裏的人們，芍藥硬着頭皮開口了。
談及到自己熟悉的領域，芍藥心中的那些忐忑很快就消失不見，她開始侃侃而談，聊到興奮的地方甚至伸出手來比劃幾下。
芍藥說着，許白蘇和孫柃就靜靜地聽着，清洗乾淨的宋月明回來，站在一旁，待到芍藥說完之後，她鼓着掌踱步到芍藥面前。
她同許白蘇一樣，厭惡學習，但是芍藥的一番話改變了她的看法，她竟從來不知，原來女子讀書也只會改變命運的。
“貴妃娘娘，如何？”
許白蘇正色問孫柃的看法。
孫柃沉默了許久。
她不可否認，許白蘇的想法是正確的、大膽的，也是顛覆的、前所未有的。
這樣的舉措一經推出，怕是免不了引起軒然大波，旁的人不說，就是那些朝堂上頑固的大臣們，他們肯定是第一批跳出來反對的。
在他們眼中，女人不過都是物件，是玩意，是被他們賞賜允許生育帶着他們高貴血脈的後代的載體。
這樣一個被他們踩在腳下匍匐習慣了的羣體，突然有了要站起來的想法，孫柃也很好奇他們會作何反應。
他們是會憤怒還是會惶恐，會不會有人願意彎腰將女人從地上扶起來。
孫柃很期待，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看一場熱鬧了。
“蘇妹妹，你的這個想法還真是大膽……”
“不過……”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