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珍去修補鼻子了,病房裏,只有許振海和護工。
聽到開門的動靜,正躺在病牀上對着電話那頭唾沫橫飛的許振海扭過頭。
看到兩人,他先是臉一沉,緊接着,又硬生生扭曲成諂媚的笑臉。
有一瞬間,許喬都以爲他要把自己的臉扭抽筋了。
她側過頭,看了眼聿晉堯。
雖然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心裏還是信任他的。
她和許振海勢同水火,聿晉堯不可能同他親近。
許振海可沒想過這些。
他看到聿晉堯手上拎的禮物,若非顧及身上的傷,恨不得立馬跳下牀來相迎。
“聿總,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許振海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和搶孩子那天對着聿晉堯橫眉豎眼的時候完完全全換了個人。
他拍馬屁之餘,還不忘給護工使眼色,讓他去接聿晉堯手裏拎的東西,別把貴客給累着了。
聿晉堯把東西遞了過去,隨即禮貌頷首:“許叔叔,聽說你住院了,我和喬喬來看看你。”
這一聲“許叔叔”,喊得許振海通體舒暢。
肋骨不疼了,老腰也更勝從前了。
他看向一直繃着臉不說話的許喬,心裏感嘆。
許喬被沈婉送回許家時,才十五歲,美貌就已經驚爲天人。
許振海留下她,打算待價而沽,所以當初她未婚先孕,他纔會那般震怒。
只是,他沒想到許喬本事這麼大,有個私生女,竟然還能讓南江市太子爺對她俯首帖耳。
沈婉那個沒用的女人,養大了許喬,總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一想到自己極有可能成爲聿晉堯的岳父,許振海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他連忙讓兩人坐下,對着許喬也親切地稱呼起“喬喬”。
許喬身上的雞皮疙瘩差點掉下來,抿着脣,依舊一言不發。
聿晉堯握着她的手放到膝蓋上,開口幫她說話:“許叔叔,喬喬知道你受傷,其實很擔心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說。”
雖然不知道聿晉堯的目的,但並不妨礙許喬心有靈犀地配合他。
她板着臉,將手抽回來:“我纔沒有!”
許振海見她竟然敢跟聿晉堯使小性子,生怕乘龍快婿當場翻臉,臉色一變,立即就要出聲呵斥。
卻見聿晉堯寵溺地看着許喬,笑着搖搖頭,一副拿她無可奈何的模樣。
都說聿晉堯殺伐果斷,在商場之上就是個說一不二的活閻王,何曾有過這般溫柔的時候?
許振海是過來人,暗自琢磨着莫非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察覺到聿晉堯對許喬的感情比他想象中還要深,許振海心裏又有了計較。
這時,聿晉堯突然收起笑臉,神色也變得鄭重:“許叔叔,你和喬喬之間其實一直都有誤會。”
“當年喬喬未婚先孕,並不是在外面和別人亂來,她懷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小混混的。那晚,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
無論是大寶,還是甜寶。
他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下,許振海張大嘴,下巴都差點驚掉了!
反應過來之後,一股狂喜瞬間席捲他的腦海。
許振海差點樂瘋了!
偏偏這時,聿晉堯又拋下一記炸彈:“那天晚上,喬喬被人下了藥,害她的人,正是您的大女兒許曼。”
這個說法,當年許喬也提過,畢竟她是在許曼的生日宴上出的事。
那時,許振海生氣自己的搖錢樹沒了,還真的找人查了下,結果自然查出跟許曼毫無關係,於是對許喬更加厭惡,把她直接趕出家門。
許喬想起過往,也大致猜到了聿晉堯想做什麼。
一時間,心裏酸酸的,想哭。
曾經遭遇陷害的她被百般冤枉,親生父親眼中只有利益和葛珍母女,反而棄她如敝履。
如今,有了一心維護她的聿晉堯,哪怕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他依然要幫她討回公道。
她再不是被輕易踐踏拋棄的那個。
許喬看向聿晉堯,眼眶有點紅,眼底卻帶着笑。
這時,許振海打蛇隨棍上,喊了聲晉堯,臉上露出爲難之色:“會不會是你弄錯了?曼曼的確有點小脾氣,和喬喬關係也不好,但她不是那種狠毒的人。”
情感上,許振海是偏向許曼的。
她纔是自己親女兒,根本不是葛珍二婚帶來的拖油瓶。
年輕時候,他就是個窮小子,葛珍家裏看不上她,逼她嫁給了別人。可實際上,那時她肚子裏已經懷上了他們的孩子,就是許曼。
他這個做父親的,不能給女兒名正言順的身份,虧欠她太多。
聿晉堯並沒有生氣,反而不緊不慢地將證據一一展現出來。
許曼親自發的信息,當年她找人買藥以及買通酒店服務員等等的證據。
除了第一條是真的,其它都是聿晉堯讓人僞造的。
許曼有沒有做過並不重要,她害許喬的事,千真萬確。
許振海接過文件,拿到手裏快速翻閱起來,越看,臉就越黑。
葛珍和許曼揹着他,到底做了多少混賬事!
他甚至懷疑,他和葛珍被打都是她們倆在外面得罪了人招惹來的。
許喬心裏還有他這個爸爸,聿晉堯在他面前也彬彬有禮,應該不會是他們動的手。
許振海快速在腦海裏思考了一遍,很快有了決定。
聿晉堯擺明了就是要給許喬出氣,那他就得擺明態度:“曼曼也太過分了!我找個時間,不,就待會兒,我馬上讓她來醫院,當着喬喬的面給她鞠躬道歉。”
聿晉堯彎起脣:“許叔叔還是疼喬喬的,那我們先出去一下,待會兒再過來。”
許振海以爲他滿意了,卻沒看到聿晉堯眼底一閃而逝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