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本來以爲胡說八道是一件令人渾身輕鬆，心曠神怡的事情。
沒想到世上真有此至純至善之人。
她有罪。
聞笙興趣缺缺的繼續她去酒樓的旅程。
街道上卻突然一陣躁動。
不遠處，一個六七歲小孩從拐角處鑽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奔跑在街道上。
身後是幾個緊追不捨的男人。
如此場面，整個街道上的人都朝着兩邊讓開，不過一會兒，熙熙攘攘的人羣消失不見。
一條街道，寬闊暢通。
聞笙面無表情隨着衆人往兩邊散去。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並不想多生事端。
只是，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了系統機械的聲音。
【叮！檢測到宿主已走劇情——樂於助人，憐貧敬老】
【現開啓支線任務——新時代好少年】
【註釋：即日起，做好事可和打小報告掛鉤】
聞笙伸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
她不理解，方纔哪個舉動算是憐貧敬老了？
偌大的街道上，唯有聞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男孩撞進了她的懷裏。
“救救我！姐姐...快救救我！”男孩拽着聞笙的衣裙，稚嫩的聲音因爲害怕而顫抖。
聞笙：“......”
聞笙脣角微微揚起，看着緊追過來的男人，拔劍。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通體透亮的九幽神劍，直指追上來的幾個人。
【？？？】
系統懵了。
嘴炮技能加持下，崽崽的行爲越來越不能揣摩了。
【崽崽，你額……】系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看看崽崽這周身的氣魄！
說沒當過十年山匪，狗都不信。
縮在聞笙懷裏的孩子愣了，有些遲疑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黑衣人：……
一時間分不清是敵是友。
“臭丫頭耍我們呢！動手！”
不知道誰叫了這麼一句，黑衣人衝上。
聞笙準備動手，懷裏的小男孩拉着聞笙拔腿就跑。
“我能打過他們～”
聞笙的聲音在風中消散，沒有激起一點兒水花。
小孩跑的很快，一會兒就甩脫了後邊窮兇極惡的黑衣人。
小巷子裏，渾身髒兮兮的小孩對着聞笙露出笑容：“家裏欠了錢，他們每日都來追債！”
“當真是窮兇極惡的大壞人！”
“不像姐姐…這麼好。”
小孩聲音軟軟地，讓系統的心都化了。
【嚶嚶嚶，我想戀愛了！】
小孩好可愛！
“咦兒～”聞笙渾身起雞皮疙瘩。
但還是回答了小孩的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系統：……
小孩：……
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氣都有些冷了。
“謝謝姐姐，我請你喫糖！”小孩從懷裏掏出了糖。
聞笙指尖微顫，接過了小孩手裏的糖，斂去了嘴角的弧度。
在小孩飽含期冀的目光之中，將糖放進了嘴裏。
【崽崽...你！】系統一驚。
就見聞笙閉眼，然後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緊接着黑暗中走出了幾個黑衣男人，正是方纔追着男孩跑的幾個。
幾個銅錢扔進了小孩的手心，幾人熟練的扛起了地上的少女。
熟練地誇讚：“做的不錯，小桃。”
系統：......
它失戀了。
太可怕了。
它不喜歡小孩兒了。
...
城郊，破茅屋裏，關着許多女孩。
沒有人注意，少女睜開的眼睛中，滿是清明。
聞笙坐了起來，沒什麼表情。
【崽崽，這也太可怕了】
【老老小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系統的聲音煩躁中帶着點兒試探的意味，它沒有察覺到聞笙情緒上任何的變化。
這太平靜了。
“嗯......”聞笙環顧四周，和她一般大的少女們都蜷縮在牆角草垛之後，沒有人過多關注她這個“新來的”。
於是聞笙主動開口了。
“這是哪裏？”
她問身邊坐着的，年紀稍大的女人。
沒有回答。
聞笙卻不依不饒：“我叫聞笙...你呢？”
“我第一次來這裏...他們抓我們做什麼？”
沒有反應。
屋裏數十少女，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半晌，那女人開口了：“芳菲。”
聞笙湊了過去，怯怯地問道：“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觸動了這羣少女的神經，投向這邊的目光越來越多了。
“乖乖等死吧，談什麼救不救的。”
“瘋了。”
“......”
嘈雜過後又是沉寂。
聞笙看向芳菲：“姐姐，死也讓我死得明白唄。”
芳菲扭頭垂眸，看了聞笙一眼，嘴脣輕輕扯動：“大巫要用貌美少女的魂魄煉製丹藥。”
這話落下。
有人輕輕抽泣。
聞笙一愣，雙手交握着用了點兒力道。
芳菲坐的高，幾乎是俯視着少女。
冷笑。
害怕吧。
恐懼纔是最難熬的懲罰。
芳菲下一句話還沒有出口，就見眼前的少女眉頭舒展開來：“唔...如此說來，我長得也算好看嘍。”
【當然漂亮】系統暗戳戳的誇讚。
“......”
“......”
說聞笙是人間沉默天使絕不過分，這茅屋裏的氣氛都詭異了許多。
“額...我好害怕，但是這丹藥有什麼用？”聞笙故作驚恐的憋出了幾滴眼淚，再次問道。
“還能做什麼？青春永駐罷了。”
“妖妃！”
藏在草垛中的少女不知道誰又開口了。
聞笙垂眸。
大巫？
她記得原著中關於欲國不夜城寥寥幾筆的描寫中，巫術盛行就在其中。
而她短短半天打聽到的線索，全部與宮裏那位白貴妃有關。
白貴妃就是......
要除掉的妖嗎？
聞笙起身，走向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朝外邊看去。
“我們這麼多人...爲什麼不逃走呢？”
聞笙沒回頭，就這麼淡淡的問道。
但是這句話落下時，她感受到了無數目光，直白而又冰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芳菲說道：“他們走了，這裏無人看管的。”
聞笙扭頭，半倚在門框上，看着芳菲的眼睛。
那一瞬間。
眼睛傳遞了無數信息。
同樣也有無數雙眼睛盯了過來。
“我和你一起。”
芳菲站了起來，從草垛裏抽出一根纖細的棍子遞給聞笙。
聞笙櫻脣顫動了一下，最終沉默接過了棍子，透過縫隙捅掉了門口的門閂。
門就這麼如此簡單地被打開。
正午的光亮照進潮溼黑暗的茅屋，像是絕望中的希望。
聞笙盯着陽光，耳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知道...許多人站了起來。
“走吧......”
聞笙身後響起了芳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