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慘，真的！”
這哀嚎的聲音直接蒸發了空氣中的水分子。
聞笙覺得喉嚨乾澀。
其實…她也不慘的…真的吧？
岑公子暗自抹眼淚，看着聞笙：“沒想到還能遇見你。”
聞笙咬脣，半晌憋出兩個字：“巧…好巧。”
像巧克力一樣巧。
“你你不會說話了？”岑公子面帶驚恐之色。
這姑娘結巴了？
聞笙：……
好像在罵她，但不確定。
“我懂！”岑公子又紅了眼眶，“今日周將軍身後跟的，是你的妹妹吧！”
聞笙瞪大了眼睛，有點苦惱。
她要怎麼樣才能說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比如她那個死去的妹妹爲什麼又死而復生了！
聞笙好累。
腳趾好累，手指也好累！
好在岑公子很快就再次開口說話了！
“你用自己的聲音跟邪惡的巫師交換，換你妹妹復活！”
“傻姑娘！你真傻！”
“復活的不過是一具軀殼，沒有感情和記憶的！”
“她現在跟着周將軍，必定是做了周將軍的傀儡。”
岑公子哭起來真是感天動地，聞者悲傷。
聞笙也想哭真的。
她真傻，真的。
早知道那日遇到那老婆婆就應該直接瞬間移動走人。
“唉。”岑公子看着聞笙，眼淚都要流乾了。
好好一張嘴，怎麼就不會說人話了呢？
唉，造孽，造孽啊。
聞笙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感動的紅了眼。
還好，還好岑公子沒聽過美人魚的故事。
不然…誰知道這故事走向能不能再離譜一點兒！
…
……
聞笙入座的時候，宴會還未開始。
“小師妹？”
一邊的唐婉卿皺着眉看她，顯然對她並不放心。
聞笙摸了摸微微有些溼潤的眼眶，和發燙的臉頰，輕聲道：“我…我沒事……”
話音落下，就見唐婉卿已經收起了關心的神情，扭頭悽楚地望向對面的顧清。
聞笙剛剛感動的心波瀾一下，就再也沒了動靜。
她感謝師姐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秒來關心她。
真的。
裴衍皺眉，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
與他無關。
他只要修煉，然後解除封印，最後…報仇。
滅門之仇。
想起這個，裴衍望向對面的兩人，收斂着眼裏翻涌的殺氣。
聞笙扭頭時，看到的剛好就是這一幕。
連着裴衍眼中的剋制壓抑她都看明白了。
順着視線望去，聞笙嘆了口氣。
果然是在看聞音。
她一個人孤獨弱小又可憐！
兩個戀愛腦坐在身邊，好可怕！好可怕！和社死一樣可怕！
她想斷情絕愛的大師兄了。
真的！！
……
宴會開始，聞音就抱着琴獻樂去了。
琴音嫋嫋，道法自然。
瑟瑟琴聲猶如天外之音，空靈美妙，讓人自然而然的產生敬畏。
聞笙覺得連自己焦躁的心靈都被洗滌了。
尷尬稍稍退了點兒，讓她覺得安心不少。
一曲結束，整個殿內都似有仙氣繚繞，神聖不可侵犯。
幾乎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高坐主位的白貴妃沒有，她緊緊皺眉。
聞笙望了過去。
美，真的美。
美的不可方物。
鮮少能有人將白衣穿的如此魅惑，一顰一笑都讓人着迷。
聞笙顯而易見的看出了妖氣。
“好！好！”年輕的帝王帶頭叫好，賞了許多東西。
聞笙自然而然的望向帝王。
五官精緻到陰柔，一身金飾更顯帝王之氣。
聞音朝這邊看了一眼，平日裏總是悲憫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挑釁。
女主你人設不對啊喂！
挑釁？
聞笙垂眸，神色不變的喝了一口茶。
呵呵。
挑釁對她沒用，她不爲所動。
“我…我也來！”
說話的不是聞笙，是唐婉卿。
聞笙瞪大了眼睛，看向一邊的大師姐。
清冷美女目光始終鎖定在顧清的身上，眼神哀婉又淒涼。
重要的是。
大師姐喝酒了。
聞笙清楚的在那張冷豔的臉上看到了些許醉意。
男人好可怕。
遠離男人，珍愛生命。
皇帝眸光在顧清和唐婉卿身上流轉，笑着應下了。
唐婉卿站起來時，腳步都有些虛浮。
還是對着顧清隔空叫了一聲：“沈郎啊……”
聞笙：……
聞音冷笑一聲，面露嘲諷。
天外之音，又有什麼能夠比擬的。
聞笙：……
“大……師姐我同你一起。”
聞笙認命般地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唐婉卿。
順便跟系統說：“有沒有什麼技能……”
【有！】系統能夠領略到聞笙的意思。
【叮！兌換技能——同手同腳】
【註釋：相關時間內擁有和目標一樣的動作和能力】
【是否綁定目標人物唐婉卿】
聞笙看着往中間舞臺走的唐婉卿連忙點頭。
大師姐清風霽月，想來彈琴奏樂一定很精通。
她……
聞笙垂眸。
她學過很多，學了很久。
但從沒在人前彈過。
聞笙看着唐婉卿的側臉，只覺得光芒萬丈，有些羨豔。
自信……
真好。
聞笙還沒來得及再傷春悲秋一會兒，就見身姿綽約的大師姐從懷中掏出……
一把嗩吶！
聞笙只感覺眼睛花了。
嗩吶！
聞笙驚訝了一下。
驚訝歸驚訝，她也有一把嗩吶。
一切都來不及了，聞笙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雙手不受控制的舉起嗩吶。
裂石流雲、喉清雅韻。
聲音高亢，在一瞬間就劃破了夜幕，直衝雲霄。
悲傷、歡快。
殿內所有的人只感覺同時品嚐着兩種極端。
生命歸於塵土的悲慼無奈。
集體上桌喫席的笑逐顏開。
悲莫悲兮生別離。
樂莫樂兮能喫席。
有人看到死去的親人，有人看到軟糯的肘子。
人生百態，全在這裏。
顧清收到了唐婉卿的傳音。
——沈郎，我愛你。
——這首曲子想吹給你聽很久了。
顧清擡頭，對上了唐婉卿含情脈脈的眼神，心裏發毛。
這啥曲子？
別以爲他聽不出來這是《大出殯》！
這女人不是愛慕沈行之，是要沈行之去死吧！？
他聽起來只覺得棺一擡，土一埋，下一秒唐婉卿就要來給他哭喪了！
俞曉清風喘，那比得送終人來的慘，嗩吶大鼓換響，明瞭路，也斷了路。
他甚至已經出現幻聽了。
聞笙吹着嗩吶，和唐婉卿完全同步。
只是耳尖紅透了，連指尖都覺得發燙。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正式場合演奏樂器。
可爲什麼是…嗩吶！
爲什麼是《大出殯》！？
聞笙心中各種意難平，視線卻不受控制的跟隨着唐婉卿落在顧清身上。
視線交匯，她好尷尬。
【沒事，有什麼話說出來就不尷尬了】系統陶醉音樂之餘開口安慰。
於是顧清就聽到了聞笙的傳音。
——情銷魂來愛傷人，一曲嗩吶送你滾。
顧清：……
這兩個人！
果然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