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時意看的呼吸急促,眼神不自覺的錯開,他本來就美的很驚豔,此時又帶了些春意,就更撩人。

    “他一個降了職的沒品文官,怎麼能知道這麼機密的國事?”也不知他這話說的是何意,是否認?還是……

    然而他接着又說了句:“他知道的太多了。”

    高時意猛的一個激靈,方纔的春意蕩然無存,“你真的!?”

    江羽陌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齊刷刷的,半遮住了他的神色,他拉起她的手,聲音忽然溫柔,“時意,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有點陌生?”

    “嗯?”

    “因爲我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私事,讓你不夠了解我。所以,心裏一定對我還有疏離感吧?”

    他知道高時意是個自我保護很強的人,雖然他們已經滾過牀單,但是在心靈上,她不多問他的事,應該是還有保留。

    不得不說,他還是瞭解高時意的。

    雖然高時意也一再確定她們的愛是真摯的,但是,還沒有心靈契合到如夫妻一般。

    親近度尚差了一點點。

    當初突然好的時候,也有一點點“月亮惹的禍”的感覺,摻了一個色字。

    見高時意久久沒說話,江羽陌有點難過,他俯下身將她摟在胸前,動情道:“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不想讓你同我一起背上一個沉重的包袱,壓的你會不快樂。”

    “羽陌,別這樣說,我也沒有告訴你我的全部。”

    他搖頭,“這不一樣。我們之間,我是主動愛你的,無論怎樣的你,我都是全心的愛意。”

    頭一回聽到他這樣的情話,高時意都不害羞了,擡頭爍爍的盯着他。

    他衝她一笑,禁不住低頭又啄了下她的紅脣,“是不是在心裏責怪我未曾找過你?”

    高時意收回視線。

    “我去過。”

    “嗯?”高時意猛的又看向他,內心有點小激動。

    “我剛去找你,你就去了永州,我追到你永州,晚上想去找你,偏偏你又和你妹妹一個屋子,害的我……好着急。”他說着突然忍不住的勾脣想笑。

    高時意這麼久以來藏在心裏的委屈一下子釋懷了,這些天對於他們這段感情,因爲這件事,她其實是有點患得患失的,有點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情侶。

    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那些俗套的愛情故事:在一起時海誓山盟,一旦分開後就再無音信。

    “我妹妹在……你就不露面了?”

    “我……”他眼神閃爍,嘴上卻很直白地說,“你也看到了,我見了你哪裏能控制得住。”

    高時意臉都熱了,這人真的是……腦子裏全是黃色。

    “只可惜我時間緊迫,沒有辦法等就先回來了。”他語氣裏也滿是遺憾,還有點委屈,“所以對不起,方纔我才這麼着急。這些日子,真的很煎熬。”

    越說聲音越小,竟是讓高時意聽的心疼了。

    伸出手撫了下他光滑的臉頰,柔聲道:“好了,這不是見到了嗎?咱們來日方長。”

    “什麼來日方長,今晚我一刻也不讓你離開。”

    高時意瞪了他一眼,“臉皮越來越厚了。”

    說罷,忽然又一驚,“對了,你這都胡扯什麼呢,咱們剛纔在說什麼?”

    江羽陌抿脣笑,“你真的想知道?”

    “愛說不說。”

    他突然一個翻身,將她悉數攏入身下,“那你保證,聽完之後,不許跑。不許離開我,不許有一點點想逃離的感覺,更不許放棄我。我說過,你得了我的身子,就得對我負責。”

    高時意對他這半真半假的話,聽的有點七上八下的,“你是有什麼了不起的身世,要讓我這麼絕情?”

    江羽陌的神色漸漸收斂,臉上的笑意雖維持着,但明顯心情開始沉重,“我是前朝太子。”

    “……”高時意眼睛瞬間睜大。

    “現在的皇帝,其實是我的外祖父。”

    “……??”高時意的眼睛再次擴大,這是什麼關係邏輯?

    江羽陌苦澀一笑,“他將女兒嫁給我父皇,因此得到了巨大的權勢,然後就叛變奪權,他殺了我父皇,我母后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以死來換了我一條生路。”

    高時意聽的整個人都怔住了,嚇的大氣不敢出。

    這麼血腥和殘忍的往事,竟然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明明是這麼明豔乾淨而美好,如皎月一般,爲什麼世事如此苛待他。

    “可惜我是男子,老東西怎麼放心我呢,所以他表面答應我母親,但很快就派人追殺我,幸好,我父皇的忠心部下,救了我,將我養在他的府中。”

    “……就是現在的江丞相?”

    “嗯,當時他與我父皇的親密關係,老東西不知道,否則,誰也護不住我。那時候我已經五歲了,江丞相府上也不可能憑空多出一個五歲的孩子,他爲了保護我,就將他與我年紀相仿的親兒子,祕密送了出去,讓我替換了他兒子的身份。”

    高時意頓時對江丞相肅然起敬,“江丞相大義啊。”

    “所以江夫人非常怨恨我,是我搶奪了她兒子的一生。”

    高時意瞬間心疼,伸手雙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別難過,羽陌,這不怪你。”

    江羽陌卻突然的笑了,“好不好笑,我用的名字也是他的。我根本不叫江羽陌。”

    高時意又……嗯了。

    “我姓蕭,前朝的皇姓。”他望着她,認真地告知,“我叫蕭承熙。這個名字,已經埋藏了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頂着別人的名字,過過別人的人生,揹負着國仇國恨,壓着恩人的情義,這樣的強壓下,他居然還能笑的風淡風輕,氣質溫潤如玉。

    “所以,你一直要去打仗,一去十年,就是怕被人認出來。”

    “嗯,我回來的時候臉上帶着傷疤,所以我要帶面紗或者面具。”

    一下子,之前對他所有的疑惑全解開了。

    高時意心痛的無以復加,這些年,他是怎樣活過來的呀。

    她小手輕輕伸進他衣裳內,撫摸他雖然已經好了的傷處,可仍然能感覺到他那一道道刻入皮肉的疤痕。

    “還疼嗎?”一出聲,都是顫音。

    江羽陌搖頭,“早就不疼了。別哭。”

    他越這樣說,她卻止不住,眼淚汩汩的流下,“你一定要報仇,爲你父皇,爲你母后,爲江丞相,更爲你自己。”

    江羽陌深情的望了她許久,補充了句:“更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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