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民的隊伍排了兩條街,一個個都喜笑顏開,那些領到一小袋米的災民都紛紛跪謝,然後擦着喜淚離開。

    高時意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擡頭,看到易松柏也站到了府門口,得意洋洋地看着放糧現場。

    “時意,你看。”周文煜暗拉了拉她,她聞言回頭,看到了街角站了幾個肥頭大耳的富商,愁眉苦臉地盯着這邊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搖頭嘆氣地拂袖而回。

    高時意和周文煜會心地對視一笑,心裏有了八成勝算。

    果不其然,災民們領完了朝廷的米糧,都歡喜地安心過小年了。

    米商們知道幾天內不會有人再來買米,外商們擔憂着若此時離開代州,米在途中變質將會一文不值,只得忍痛降價售賣,以減少損失。

    而當地的米商更是沒有別的出路,只能用更低的價出售。於是和外地米商又開始競爭起了價格,他們鬧的越兇,米價越低,百姓越能買得起米。

    加上,宴飲和大興土木,用富人富餘的錢帶動了商業經濟,數萬的災民有了餬口的活計,代州的經濟日復興起。

    一時間,十七皇子賑災興利的佳話傳開,得到了百姓的讚揚。

    塵埃落定後,十七皇子就要回京覆命,他親自去客棧找到了高時意,“高美人,你神機妙算,堪稱女諸葛,本皇子決定聘請你做我府上的謀士,待遇隨你選!跟我走吧!咱們一同向父皇領賞!”

    高時意卻是淡淡一笑,“京城我是要回去的,但領賞就不必了。殿下你先行一步吧。”

    易松柏嘖嘖稱讚,“真是貧賤不移,富貴不淫!世間高潔女子。更讓本殿下敬佩了。”

    高時意這次沒懟他,而是正式的行了一禮,“不管如何,殿下能配合民婦,爲百姓牟福,民婦很感謝。就些再會,殿下一路順利。”

    “哎哎別走呀!”易松柏慌忙攔住她的去路,“少商居士,我是真心欣賞你的,你想想,咱倆是千里馬和伯樂呀。我雖然貴爲皇子,可是朝中幾個哥哥對我虎視眈眈,這次要不是有你,我肯定什麼也做不成,回去被罰都是輕的。”

    高時意無奈地看着他。

    “再看你,雖有智謀但如果沒有人支持,你就無用武之地呀!你不是有大愛嗎?有遠志嗎?你跟着我,就能幫助更多的人。咱倆,相當於是互相成就,互惠互利嘛。”

    說實話,易松柏這人雖不正經,但人不糊塗,說這幾句話還是在理的。

    高時意沒那麼清高,她哪能不想借助人脈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啊。

    懂得用人,懂得抓住機遇,纔是上等的智者。

    再說有易松柏這順風車坐,不必勞煩周文煜,也是省事。

    “好。謝過十七殿下。”

    “你同意了!”易松柏歡喜道,“太好了!我就去準備!”

    高時意去跟周文煜告別,周文煜雖表面仍然沉靜,但眼神已經十分悲傷。

    他說:“我原是想這次同你一起去京城,在京城開鋪子,也好方便你我見面合作。”

    高時意聽了點頭,“這也好,那你可以先準備準備,我先到京城等你。”

    周文煜眼中微微一亮,“真的,你願意?”

    “我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是你開鋪子。周氏的生意做那麼大,發展到京城也是早晚的事。”

    周文煜輕勾脣角,“那咱們說好,我到了京城後,咱們再相聚。”

    “嗯,好。”

    周文煜臉上終於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二日後,十七殿下凱旋,京城內外都等了人迎接。

    易松柏那是喜氣洋洋,揚眉吐氣,也不怕冷,改騎了馬接受着各界人士的迎奉。

    然而一入了城門,很快高時意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就站在一輛馬車前,寬肩窄腰大長腿,白袍白紗芙蓉顏,在人羣中仍是鶴立雞羣,驚豔醒目。

    她還沒想到要不要這麼快與他見面,他就看到了她,果斷舉步朝她快速走來。

    馬車不停使喚的還是停了,隨後,她聽到車簾外他低沉有磁性的聲音:“時意,你回來了。”

    若無其事的彷彿什麼事都不曾改變。

    高時意在馬車內猶豫着,遲疑着,也不安着。她剛想回絕他一聲,說有事要隨易松柏先議,車簾外卻又傳來另一個聲音。

    “聽聞夫人在代州行募民興利之德,華蘊十分敬佩,不知可否下車一見。”

    聲音清脆真誠,沉穩有力,聽的高時意心頭一震,猛的睜大了眼睛。

    他……居然帶他新娶的夫人來了?!來接她?他是何意?

    但,人家既然已經到了跟前,她也沒有躲着懼見的道理。於是,她稍稍穩了下心神,起身出了馬車。

    江羽陌在見到高時意的瞬間,眼睛裏瞬間亮起了滿天星辰。

    高時意卻迴避了他的目光,而是先去擡眼看向了站在他身側的女子——華蘊公主。

    她細眉細眼,是古典又貴氣的五官,雖不算非常美豔,卻清妍靈秀,讓人看着十分舒服。

    頭髮全部束起,露出優美的天鵝頸,一身桔黃色簡裝,身姿高挑修長,氣質幹練端莊。

    與江羽陌站在一起,一個絕代風華,一個清貴無雙。

    高時意覺得有點難以呼吸,他們看起來是那樣的登對,那麼完美。

    一瞬間,她好像是公主身邊的婢女,寒酸而且俗氣。

    可她再微小,也自有她的傲骨。

    她不卑不亢的向華蘊行禮,語調淡靜,“不知公主到此,民婦失禮。”

    她沒有叫她江少夫人,她真的叫不出口。她也不願拿此話去挖苦江羽陌。

    “夫人,我與江將軍特來接你,請隨我們回府吧。”華蘊公主並未對她上下端詳,眼神中更是沒有敵意,而很自然地淺笑着說。

    高時意沒想到她這麼利落,而且,這樣的邀請讓她一時無措,不由的轉頭去看江羽陌。

    哪知江羽陌也沒給她任何解釋,而是滿含深情地望着她,柔聲的附和,“時意,我們回府。”

    高時意有些慌,“抱歉,我還要與十七……”

    “高美人不必了!”這時那易松柏卻掉頭回來,坐在馬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雖然美人現在是我的謀士,但是你住在哪兒都是一樣的。怎麼樣?江大將軍,本殿下這次辦的不錯吧?”

    高時意看着兩個男人的眉眼官司,頓時發覺自己上了賊船,原來他們合夥騙她回來的!

    “夫人,請。”這邊華蘊又簡單明瞭的伸手示意,這不給公主面子也是說不過去了。

    高時意被逼無奈,只能恨恨地盯了江羽陌一眼,跟着華蘊上了馬車。

    然而她這邊剛剛坐下,一擡頭,就見江羽陌也一同掀了簾子進來,現在三個人同坐在馬車內,六目相對,一時鴉雀無聲。

    高時意現在很後悔,她腦袋被門擠了纔會想着坐易松柏的順風車,她自己搭個車有多難嗎?不知道這兩個男人是狼狽爲奸的嗎?

    她不是不能見江羽陌,也不是不能見華蘊公主,主要是無法三個人同時處在一個空間裏,而且是初次見面,這太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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