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羽陌也沒怎麼理會她這一大堆解釋,又轉言道:“我是前幾日,去學院接沈北,聽說範恆近日身子不爽,多日不入學院,所以,今日就抽空來看看。”

    範大人一聽身子都挺直了,趕緊陪笑,“多謝將軍關心,恆兒他就是一點小病疾。”

    “年紀輕輕的,身子骨可不能大意了去,可要多休養。”

    “是,恆兒近日已好了,已經能看書了。”範大人說着,轉頭吩咐下人,“李管家,快去將恆兒叫來。”

    “是,老爺。”

    江羽陌看了眼飛奔出去的李管家,沒有再吱聲,顧自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起來。

    他來這兒,也不是單純爲着沈西兒撐腰的,有的人,自己作沒辦法,就像高時意那日回府後說的那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已經是恨鐵不成鋼了。

    就是這範恆,還有這范家,在這件事上,已經越來越當他不存在了。他就是來找找存在感,提醒提醒他們,他跟高時意雖非正式夫妻,但他們還好着呢。

    他這樣不說話,整個廳裏的人也都不敢說話,堂裏靜的能聽見呼吸聲,好不壓抑。

    範夫人給沈西兒使眼色,讓她緩和氣氛,沈西兒只好硬着頭皮,衝江羽陌一笑,道:“將軍,我娘……她現在怎麼樣了?”

    江羽陌有些詫異地看向她,“哦,你剛想起來問你娘啊。”

    沈西兒頓時尷尬,“我……剛纔就想問的,只是……”

    “牽掛你孃的話,以後可以常回去看看她。”江羽陌雖說的很淡然,但語氣裏隱約透着不滿。

    除了三天回門,沈西兒可是一次也沒去看過她娘,勞她娘還擔心她,特地來看望她兩回,然每次回去,都落得個灰頭灰臉,回家還要生悶氣。

    沈西兒臉色通紅,知道江羽陌這是在指責她,只能低頭應,“是。”

    還好這時候,那範恆終於來了,沈西兒下意識的鬆了口氣,再說下去,她就要找個地縫給鑽下去了。

    其實江羽陌也不是專程來教訓她的,他就算要替高時意教訓女兒,那他在哪兒說不行,在範府說,還不是說給范家人聽的。

    總之就是指桑罵槐,殺雞儆猴,給范家人點下馬威看看。

    自然範大人和夫人也聽出來意味了,臉色很是灰暗,看到範恆來了,像找到了救場的,趕緊招呼,“恆兒,快見過江將軍。”

    範恆是一介書生,人本柔弱,可又是官二代,有點子莫名的傲骨,可見到威名赫赫的江羽陌,也是會慫。

    他小心的看了沈西兒一眼,低眉順眼的上前給江羽陌拱手行禮,“小生見過江將軍。”

    江羽陌看到他露出輕微的笑容,顯得很溫和,“範恆,本將軍是特地來探望你的。”

    範恆的頭更低了點,“範恆受寵若驚。”

    “倒也不必,你是西兒的夫君,是小北的姐夫,聽說你染了病疾告假多日,本將軍自然不放心。”

    “承蒙將軍掛牽,範恆已然好了。”

    “這麼說,是快回學院繼續課業了。”江羽陌換了個姿勢,又話鋒一轉,像聊家常似的,“小北年幼,近日在學院掏雞摸狗,調皮搗蛋,把紀先生擾的不勝其煩,我只好將他領回府了。”

    沈西兒一聽,着急了,“小北這小子又胡來……”轉而看向範恆,“阿恆,你在學院要看着他點啊!”

    範恆明顯的有些慌了,低着頭不敢直視他們,“是,是。”

    江羽陌淡然一笑,給了範恆臺階,“也怨不得範恆,他畢竟都沒在學院,又怎麼會知道小北在學院都幹了些什麼。”

    雖說是替他說話,但聽着這幫腔的意圖又不太純。

    範恆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暗暗揉搓的手指顯示着他的慌張的害怕,只能努力地陪着笑臉道:“都是小生這身子骨不成器,日後在學院,我一定看好小北,不讓他荒廢學業。”

    江羽陌笑了笑,沒搭話。

    這範恆的行事作風,跟他爹一樣,都是明哲保身類,看着一身正氣,其實十分狡猾,還常標榜自家幾世清流,好虛名。

    故而從高時意大張旗鼓的在京城開教坊行商,這家就有點兒躲避的意味了,行事十分詭異,聽說在學院恨不得裝作不認識小北。

    又或者,審時度勢擔憂他地位不穩,不肯多親近沈家人,在做兩手準備。

    “江將軍,要不……”沈西兒掃一眼範恆和範夫人,遲遲疑疑地對江羽陌說:“我把小北接過來吧。”

    “行嗎?”江羽陌笑吟吟地睨向範大人。

    不等範大人回答,範夫人連忙搶答:“哎呀當然行,小北是西兒的弟弟,都是一家人!接過來照顧,西兒也能放心。”

    沈西兒連忙乖巧道:“多謝娘體恤。”

    江羽陌微微蹙了蹙眉,又輕輕一笑,道:“還是算了,沈北這孩子性情頑劣,再把範府鬧的雞犬不寧,會讓西兒爲難,反倒在我府裏倒不怕他鬧騰,畢竟我一人說了算。”

    誒?

    江羽陌這話猛一聽沒毛病,仔細品好像還有點兒不對勁兒。

    以前的江羽陌不這樣,現在有點近墨者黑了。

    沈西兒雖然不太精明,可也略有點兒羞慚之色。

    范家老夫婦不敢說什麼,乾笑着默然低頭。

    江羽陌其實一點兒也不願在這府裏多呆,這氛圍他不喜歡,不是爲了高時意,他壓根兒不屑來他們府上管這等破事兒。

    於是他彈了下衣襬,站了起身。

    範大人和夫人臉上抑不住的暗喜:你可算走了。

    江羽陌掃了堂下幾人,最後目光定在範恆臉上,看着這小子那一本正經的臉,心裏冷嗤,讀書人最是無心。

    “範恆今年就能入仕了吧?”

    範恆忙點了下頭,“如無意外,便是。”

    “很好,你二哥任職了工部員外郎,你也要努力。”

    範恆嘴上稱着是,面上即是有絲微愣怔,怎麼專門提到了他二哥的任職?

    範大人眼珠子轉了轉,看向範夫人,範夫人的臉色也極爲不好,本來是像是隨意聊的話,可是放在江羽陌嘴裏說出來,絕對不該是隨便說的。

    果然,江羽陌又面向他們老夫妻,笑的很誠懇,“說起這個,要恭喜範大人了,二公子仕途光明,還是大理寺卿阮大人的乘龍快婿,範大人,你這親家結的,門當戶對呀。”

    範大人聽的滿心的慌亂,好端端的,怎麼會說起他家老二的婚姻?門當戶對啥意思?

    他一個老頭子,宅院裏那些女人間的明爭暗鬥,他就算看着了也理不透,不由着急地給夫人使眼色,因爲他感覺到江羽陌對他這親家,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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