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時意眼裏,現在這小子越來越像那斯文敗類,表面上溫文爾雅,其實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自私、小氣,見風使舵。

    上回在範府裏,她就看出了這小子的秉性,當時的氣急敗壞也是有幾分恨自己太大意了,選來選去,選了這麼一個女婿。

    只是,上次他的態度那是客氣中帶着疏遠,其實就是冷漠。現在,卻十分積極。

    莫不是,皇宮內的變化,宮外的臣官們已經知道了?要來巴結她這個飛上枝頭的丈母孃了?

    “範恆,西兒還好嗎?”看到女婿第一反應還是要問詢女兒。

    範恆微笑着道:“岳母放心,西兒很好,西兒性格開朗活潑,現在與我娘和嫂嫂們都很和睦。我們已說好,等我結業了,還打算一起出遊。”

    高時意略顯詫異地挑了挑眉毛,她詫異不是因爲他說的這些“事兒”,而是,沒想到他跟她能說這麼多。

    “那就好,我明日去你府上看看西兒,你回去與你母親說上一聲。”

    說完這句她就想走,不愛跟這小子多說。

    結果範恆又快速說:“西兒也早就想您了,明日我帶她去瞧您,岳母不必再跑一趟。”

    這麼殷切?

    也罷,有靠山就要靠,有勢就要仗,安然接受。

    這種親戚之間不就是用這個維繫的?半路上硬湊在一起當親人,哪有什麼真情實感。

    “好。”應答了後,就立即繼續走了。

    沒料到範恆還在後頭熱切地道:“岳母是來看小北的吧,我去喚他!”

    高時意頭也沒回。

    一路到了紀先生書屋,紀先生看到她來,表情真的是一言難盡。

    然後……

    然後高時意就被請到了座位上,聽了紀先生對沈北這兩個月來的種種表現,那用一個詞形容就是:罄竹難書。

    更讓她驚訝的是紀先生最後這段話:

    “小北到底是個孩子,淘氣些倒也罷了,但是江將軍也太縱容了!不僅不教導,還給他仗勢,你說這樣孩子能長好嗎?哪有這樣做長輩的!”

    高時意遲疑着問:“他……做了啥?”

    這時站在一旁的一位學生替他說:“將軍把學院所有的屋舍都修了一遍,還給先生賠送了十隻鳥!”

    高時意“啊”了一聲。這不錯呀,沒毛病。這難道不是叫“負責”?

    “誰叫你多嘴!”紀先生卻氣呼呼地斥那學生一句,不服氣地補充,“他是修屋子了,可是這麼大的排場,擾亂學院清靜!”

    高時意低頭笑了下,隨後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朝紀先生行了個拜禮,“紀先生,小兒頑劣,讓先生費心了,我教子無方,以後一定好好教導,還請先生原諒。”

    她是看出來了,紀先生不是不滿江羽陌的處理結果,他就是不爽江羽陌的處事態度。

    說白了,就是有點擺架子,要面子。

    所以,這次高時意給足他面子。

    果然,紀先生剛纔那副氣沖天頂的樣子緩和下來,眼神也不憤懣了,神情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少商居士多禮了,我也並非挑江將軍的刺,只是年紀大了,愛說道些,居士莫往心裏去。”

    得,這不就解決了。

    只是這紀先生老是叫她少商居士,還讓她有點害羞的。

    果然,下一句紀先生就突然問,“不知最近居士可有新書上市啊?老朽對居士的文字很是喜歡,你的戲說西遊現在也是廣爲流傳啊。”

    高時意心裏爆汗,她寫書就是一時興趣,沒當成終身職業,可是誰料一本封神,讓這大文豪癡迷到現在。

    “讓先生失望了,這段日子太忙,無心創作。”

    紀先生也沒有太失望,捋了捋鬍子點了下頭,“也是,不過居士作的那幾首詞也是很絕,已經很了不起了。”

    氣氛到了這裏,高時意再不整點飯後甜點怕有點說不過去。

    於是,她略一思索,謙遜地說:“其實關於那本戲說西遊,我還有一篇番外叫,西遊之月光寶盒,未曾發表,算是珍藏。如先生不嫌棄,擇日送於先生,以答謝先生管教小兒之禮。”

    紀先生一聽,整個兒激動的臉發紅,“如此,那老朽真是求之不得啊!不過,管教小北是我份內之事,不必答謝,我倒是要給居士回禮纔是。”

    既如此,那她就不客氣了?

    嘴說卻說:“先生客氣了。”

    “誒,應該的!居士請隨我來。”

    高時意心裏暗喜着,跟隨紀先生到了書桌前,只見紀先生拿出花瓶裏的鑰匙,打開了一個隱祕抽屜,打開。

    只見裏面是一個畫卷,紀先生得意地介紹,“此畫乃樓先生名作,雖非價值連城,但也是老朽藏品中,最寶貴的畫作之一。”

    高時意激動的接過畫卷,小心地打開,然後,她的眼睛都亮了。

    對於這個世界的歷史她不懂,但這畫一看就很精妙,是出自大家之手。剛好,她的空間需要有價值的儲存品,越值錢的越好。

    這就叫雙贏吧。

    “妙,此畫甚妙啊!”

    看到她這麼喜歡,紀先生放下心來,也很開心,“老朽就將此畫贈於居士了。”

    高時意也沒有虛假的推託,直接收畫道謝,“多謝先生贈畫。”

    全作愉快之後,剛好,沈北也由外面過來,一腳踏進門時就開始大叫,“娘!”

    高時意一回頭看到沈北,心也一下跳起來,畢竟這麼久沒見了,但還要裝作淡定從容的樣子,“小北,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紀先生不是讓她管教孩子嗎?她現在就管。

    沈北原本張揚的笑立即僵在了臉上,嘟起嘴委屈地低下頭,還小心期待地不時擡眼皮瞄她,“娘……”

    見這情形,紀先生倒來充好人了,“無妨,你們母子多日不見,應好好敘一敘。”

    高時意連忙接了話茬,“那就不叨擾先生了,我們到院亭裏一敘。”

    “好,好。”

    從紀先生的書屋裏出來,高時意拉着小北走出數十步遠,這才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突然就衝着小北一笑,“哎呀,可算是出來了,裝的我好累。”

    沈北本還一臉疑惑,一聽高時意這話,立即揚臉笑了,“娘!我還以爲你生我氣了呢!”

    “沒有沒有!”高時意說着,張開手臂,“來,抱抱。”

    “娘!”沈北歡喜地一跳,撲到了高時意懷裏。

    這次,不光是因爲許久未見,還因爲,劫後餘生吧。

    總之,這回她的心情很不一樣,抱着孩子心裏感慨萬千,還有些後怕。

    若萬一江羽陌事敗,禍連了她的孩子可怎麼辦?

    這已經不是任務了,這個母親的角色她做到現在,已經投入了真情實感。

    以至於現在抱着小北,她熱淚盈眶。

    然而,突然:

    “娘!我有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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