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時意麪上帶笑,並沒有急於出價錢。開玩笑,她的錢雖然是大風颳來的,那也不能無節制的往外撒。
“里長覺得要多少?”
里長裝模作樣的捋了捋鬍子,說:“南山坡周邊的三個村子,普通農戶每戶一兩銀子,獵戶十兩。”
這要在以前,高時意是要跳起來的,但她現在低頭一細想,其實周邊村民是時常上山找野菜和砍柴的,有時候還能賣點蘑菇和乾柴,貼補家用。所以補給人家一兩銀應該的。
而獵戶更是以山爲生,阻了人家的財路,十兩買斷也應該。
所以現在看,里長也不是那麼混,給的坐還合理。
“成!”
結果,里長看她答的爽快,反倒喫驚了。
他原以爲要這麼多銀子,會嚇倒高時意,不再提買山的事兒。
“你……老六家的,你可想好了,這三個村的農戶可不少,你這一下光補給村民就得二三百兩銀子,你可別後悔哈!”
原來他不是好,他只是沒想到高時意不差錢。
高時意揚脣搖頭,“不後悔,里長說說吧,買山多少錢?”
里長有點慌了,猶豫之下,小心地比出五根手指,“五……不,一千兩銀子!”
這下還不嚇退你!
高時意皺眉,一千兩對她來說是不多,她這次在太子那兒收的財寶,隨便一個玉佩就夠了。
可是,她也有一些顧慮的,一來,她太露財了吧,太高調了吧。二來,阿柑能不能把這個錢賺回來?
她錢再多那也不是花着玩的,做賠本的生意會讓她很挫敗。
看到高時意不吭聲了,里長露出得意的神情,“你可別覺得貴,那可是一座山呢!”
高時意心頭一動,是哦,一座山呢!買了就是她個人了,就算阿柑不養羊了,她哪怕圖省事兒全種成樹,也能賣不少木材的,以後她就是山主人了!說出去多氣派!
“這樣吧,里長,我一共出一千兩,如何?至於你怎麼分配,都隨你。”
爲了不張揚,她還是還了一下價。
這下里長是真的傻了,看高時意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最近這婦人蓋大宅子是鬧的沸沸揚揚,說是賣了些古畫什麼的,發了財,這倒也說的過去。本想着再有錢,也是應該花完了,可萬萬沒想到還能輕鬆再出一千兩!
里長不由得看高時意的眼神有點異樣。
現在的高時意,有些與年紀和環境不合理的風韻,她家男人早故,一個女人養大孩子本就不易了,可突然又弄這麼多錢,莫不是真攀上了城裏的貴人?
“老六家的,你哪來這麼多銀子?”這話,身爲里長和老沈家的族人,他是有資格問一問的。
若是這婦人對不起老六,他定要將她趕出沈家村!
高時意早就看出里長的眼神不對,她也習慣了這些日子,村裏人對她的看法。
“錢,自然是做生意賺的。”
“做什麼生意?”
“京城兩間鋪子,夠嗎?”
里長更驚了,“你何時在京城有鋪子?”
高時意淡淡笑了,“里長大人,這你就不用管了吧,鋪子是我孃家人給的,幾年了,我前段時間纔去收賬,這纔多出這些錢來。”
里長的神情變了幾變,最終,還是接受下來。
就算他們是族親,他也管不着人家孃家人贈的物品。
里長看了看她,只得點頭答應了。
高時意出門的時候,是春風滿面的。
她真的很高興,若不阿柑,她還沒想到買一座山呢,太牛了。
南山坡雖然不是資源很好的山,可她能改造啊,生態好之後,資源豐富了,財源滾滾來,她可以種很多植物,養很多動物,還能讓獵戶包月打獵,哈哈哈哈……
反手就是一個農家生態園。
帶着勝利的笑容回到了家,大東也打聽信兒回來了,說那幾畝田是大劉村兩家農戶的,其中一家劉大水是個喝完大酒就回家打媳婦的酒鬼,人品敗壞。
“娘,要不劉大水的地咱別租了,這樣的人惹了他,討不到好處。”孟秋有點擔心地說。
高時意也很愁,“可他的地偏偏在中間,如果不要,他有情緒橫在中間搞亂怎麼辦?而且我們蓋大棚也不方便。”
孟秋和大東也沉默了。
“先去看看再說吧,做什麼都有困難,地沒種呢就先退縮了可不成,總得去試試。”
在高時意的鼓勵下,兩口子也同意了。
第二天,母子三人便一起去了大劉村。
先去了另一家,是一對中年夫婦,一聽條件,滿口答應。
“成呀!那兩畝地離我們家遠,我們也不想種了,就包給你們吧。”
於是,拿錢,簽字,完事。
隨後,他們又去了劉大水家。
果然,那劉大水人沒在家,只有一個憔悴的瘦巴女人,表情呆滯地看着他們好一會兒,也沒聽懂他們說什麼。
“進……屋裏吧,喝口茶。”雖然但是,人很善良,招呼他們進屋。
高時意從看到她起,想到大東的話,內心就很憐惜這女人,於是點了點頭,示意大東和孟秋一起進了他們家裏。
一到屋裏,高時意四下打量了一圈。
雖然很簡陋,簡直都快家徒四壁了,可是,裏面卻收拾的乾淨整齊,再破的箱子,也擦的乾乾淨淨。
就看這女人,雖然穿的是補丁衣裳,卻也洗的發了白,很潔淨。
這樣的女人嫁給劉大水,是老天沒開眼啊。
“坐,坐。”大水媳婦讓着他們,隨後慢慢的去給他們倒茶。
高時意看着她動作遲鈍,仔細一分辨,才發現她的一隻手好像是殘了的。
“大妹子,你這手……”
聽到這話,大水媳婦顫了下,慌張的縮回了手,想要藏起來,回頭衝她笑的也很尷尬,努力的掩飾,“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
“可是你家男人打的?”孟秋嘴快地問。
大水女人神情閃過哀傷,隨後又苦笑了下,說道:“喫醉了,發酒瘋,多少年了,早就習慣了。”
看着她說的這麼淡泊,高時意卻在她眼底看到了無望。
這種無望,是不甘於認命的那種悲傷。
反射在別人眼裏,卻又是一種強烈的求生慾望。
就是這種隱現的神色,讓高時意有了衝動,想多管閒事的衝動。
“我看看你的手。”她試探着向她伸出了手。
大水女人猶豫了下,猶猶豫豫的撂起了衣袖,展示給她看。
那胳膊上斑駁的傷疤觸目驚心,看的母子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這劉大水也太不是玩意兒了吧!”大東都氣的直罵,“他還是不是男人,我們家的男人,從來不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