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別擔心。”顧星闌輕聲安慰着小姑娘。

    他以爲在手術之前他都見不到小姑娘了,沒想她竟然還會特意來看他。

    他仔細感受着手中柔軟又纖細的小手,心裏很開心。

    “手術時間快到了。”安月然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快步走進來的步桓給打斷了。

    “步桓,我送他去手術室吧。”她抿了抿脣,下定決心道。

    雖然她的心理陰影還是沒有完全消除,但是她覺得,自己都已經能接受生物實驗室和醫院了,手術室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她希望顧星闌在麻藥起作用之前能一直感受到她的存在。

    若是易地而處,她覺得,她應該也是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希望,在她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還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的。

    因此她想,顧星闌此刻應該也是這樣的想法。

    “然然,你別去了,不然一會兒又該難受了。”顧星闌沉默片刻,還是拒絕了小姑娘的要求。

    小姑娘這麼說,他心裏的確是有些意動的,畢竟失明的人總是沒有什麼安全感,下意識地想要尋求依靠。

    雖然他從來不說,但並不代表他心底沒有這種渴望。

    尤其是角膜手術這樣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手術,他心裏自然是希望小姑娘能陪在他的身邊的。

    可是他不能這麼自私。

    就算小姑娘現在已經慢慢能接受生物實驗室了,可他並不能確定小姑娘能不能接受手術室裏的那些東西。

    他不想讓她難受,一點可能都不想留下。

    “你放心,我沒事的。”感受着小姑娘的沉默,他繼續低聲安慰着她,“以前受傷也做過很多手術,都是睡一覺就過去的事。”

    “昨晚你不是還在光腦上寫什麼東西嗎?快去忙吧。”顧星闌想起昨夜耳邊一直存在的噠噠敲擊鍵盤的聲音,笑着道。

    “你要是想看我,等我手術出來以後,你再來看我好不好,嗯?”他伸出手,下意識地想要像以前一樣,再摸摸小姑娘的頭頂。

    可卻頹然地發現,他根本找不到小姑娘的頭頂在什麼位置。

    他的手就這麼尷尬地在半空頓了半晌,手指微縮,最後只能落寞地垂下。

    他勉強地扯出一抹微笑,在心裏安慰着自己:沒有關係的,再有幾天,他就能重新見到小姑娘的樣子了。

    然而他卻忽然感到小姑娘柔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帶着他的手朝一個方向挪去。

    不一會兒,他的指尖就傳來熟悉的毛絨絨的感覺,那是小姑娘的頭頂。

    以前他最喜歡揉,小姑娘卻總是會兇他,不讓他亂揉的地方。

    “好,我就在手術室門外等你。”安月然笑着在男人的臉頰上印下一吻,還是答應了他的話。

    此時步桓已經準備推顧星闌去手術室了,她一直將兩人送到手術室的門口,忍了忍,纔沒有一起跟進去。

    手術室的門關上以後,安月然就一直這麼立在走廊上,盯着那扇緊閉着的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因爲這間手術室是臨時改建出來的,因此它的門口並不像醫院裏那樣有個‘手術中’的燈會亮起起,在手術結束以後就會熄滅。

    因此她甚至都不知道顧星闌的手術到底會在什麼時候完成。

    她也不想通過神識來探查裏面的情況。

    他怕手術室裏的東西會勾起她那些不好的回憶,寧願壓下自己心底的想法也不讓她進去陪他。

    她要是用神識探查的話,豈不是就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還會對那些東西有反應,但是她其實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萬一她還是會難受的話,豈不是會讓剛剛接受了手術的他擔心。

    她不能讓他在自己還沒恢復好的時候還要分心來照顧她。

    在生物所無所事事的馮玉竹在轉悠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看見了安月然目送躺在病牀上的男人進手術室,然後就站在原地開始發呆這一幕。

    “師父,他是你的心上人?你在擔心他?”他站在走廊上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上前詢問道。

    安月然淡淡地循聲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馮玉竹,垂了垂眼簾,搖頭道,“沒有,我對自己做的東西很有信心。”

    她努力地調整好自己的心緒,又恢復往日那種波瀾不驚的樣子,想起剛剛馮玉竹的稱呼,微微蹙眉道,“我不是說了,我那套醫術不適合您,您別亂喊。”

    馮玉竹對此不置可否,而是望了眼緊閉着的手術室大門,感嘆道,“羅老狗還真是好運,跑到生物研究所串門子竟然還能搞一臺手術來做一做。”

    頓了頓,又繼續自嘲道,“我就不一樣了,完全是閒散人士一個。”

    安月然瞥了眼話癆一樣自言自語的馮院士,淡淡道,“您要是覺得無聊,回科學院不就行了。”

    馮玉竹搖搖腦袋,否定道,“科學院哪有跟着你有意思啊。”

    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好點子似的,雙眼一亮,道,“嘖,趁着現在沒事,我們來討論討論醫術怎麼樣?”

    安月然思索了片刻,倒也點頭應下。

    她現在也完全沒有心思去寫什麼東西,跟馮院士探討探討醫術打發一下這漫長的手術等待時間倒也不錯。

    不得不說,步桓的技術還是相當不錯了,常規來說五個小時起步的角膜移植術,竟然讓他生生在四個小時的時間內就完成了。

    當看到步桓的身影從手術室中出來的時候,安月然立即撇下了更她討論了將近四個小時醫術的馮玉竹,快步走到了步桓面前。

    但她也沒有詢問什麼,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其實她只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她雖然對自己做出的角膜很自信,但她對步桓的技術並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她有些害怕從步桓的口中聽到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弟妹,你放心吧,星闌的手術很成功,等傷口恢復好了,他就能看見了。”步桓倒也不弔她,抹了一把額頭上又開始冒出來的汗水,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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