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留下孩子的可能了?”胤禛的聲音帶着重重的疲累,聽的在場的幾位主子暗自蹙眉不已。
誰都想不到,到底何時,柔常在對胤禛有了如此大的吸引力。
宜修搖了搖頭“章太醫說,柔常在突逢大變,胎兒此刻已經診不出氣息,爲今之計,只有儘快讓柔常在產下……死胎,才能保住她一條性命,否則,柔常在的性命也難保。”
說到此處,宜修緊了緊手指“所以,爲了不至出現一屍兩命的慘象,也爲了柔常在的性命,臣妾已經下了決斷,讓章尋儘快用催產藥。”
胤禛的沉默持續了半晌,終究長嘆一聲“罷了,罷了,終究是……留不下便留不下吧。”
說罷胤禛站起身,也不顧還有旁人在此,再次道“皇后,今日是朕錯怪了你,你不要在意,朕養心殿還有事,柔貴人就交給你了。”
柔貴人?
這便是胤禛給對方的補償嗎?
果然,帝王心總是難測的。
以爲些許的位份晉升,便能讓柔貴人似從前那般?
也是笑話了。
沒有在意對方話中未提及對敬妃的處置,宜修應了一聲“是”,同年世蘭和淑妃並肩站着,看着胤禛有些寂寥的背影,卻誰都沒有出聲恭送。
出了景仁宮,胤禛上了轎子,卻沒有開口讓走。
等了片刻,蘇培盛目光一動走上前“皇上,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胤禛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轉頭看了眼景仁宮的宮門,又擡頭看了看已經有些暗下來的天。
許久,纔有些啞着嗓子,開口道“敬妃馮氏,心思狠毒,戕害皇嗣,殘害妃嬪,焉能爲一宮主位?着褫奪封號,降爲嬪,非詔不得出。”
說到此處,蘇培盛便明白胤禛終究是給七阿哥留了幾分面子。
還不及應聲,胤禛再次道“六阿哥已經開府,不必再由敬妃教導,七阿哥即日起住到阿哥所去,不準再見馮氏,蘇培盛,傳旨去吧,朕,回養心殿。”
蘇培盛‘喳’了一聲,一揮拂塵“皇上起駕養心殿!”
轎子緩緩升起,蘇培盛卻留在原地,未曾動彈。
半晌,才搖了搖頭,轉身朝着鹹福宮而去。
……
鹹福宮正殿。
敬妃靠着貴妃榻睡了不知多久,長久未動的手指動了動。
“如意。”敬妃有些慵懶的聲音響起,卻久久無人回話。
敬妃扶着貴妃榻坐直了身子,環視一圈,見天色已經有些陰了下來。
捏着肩膀坐直了身子,敬妃蹙着眉頭揚聲道“來人!”
敬妃話音剛落,殿門立刻被推開,進來個很是年輕的小宮女。
“娘娘,您有何吩咐?”
敬妃擡首瞧了對方一眼,不悅道“怎的是你?如意呢?”
宮女搖了搖頭“娘娘,如意姐姐午間就出了鹹福宮,一直到現在都未曾回來,奴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敬妃的眼神立刻添了絲錯愕。
如意侍奉自己多年,從來是不離身半步。
敬妃按着肩膀的手停下,腦中稍一思忖,立刻復又問道“柔常在可還在景仁宮?”
小宮女屈了屈膝“娘娘,柔常在從晨間去景仁宮請安,就一直沒有回來的。”
“那景仁宮可有什麼消息傳出來?”敬妃猛地握緊了被子,心中突然沒來由的發慌起來。
小宮女卻不知道敬妃何意,懵懂的搖了搖頭“娘娘,景仁宮並沒有讓人來咱們鹹福宮傳消息啊,娘娘可是有什麼事?”
敬妃搖了搖頭,擺手示意對方下去,放下時,手卻有些發抖起來。
難道花芙真的吐露了一切,才讓皇后悄悄派人拿瞭如意去?
可敬妃的想法還未轉過腦子,殿外便突然傳來一聲讓她心中一緊的唱唸。
“請敬妃娘娘接旨!”
蘇培盛的唱唸聲,讓此刻的敬妃聽來,就好似一道催命符。
有些無措的扶了扶頭髮,這才發現,滿頭珠翠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顧不得整理其他,敬妃掀開身上蓋着的薄毯,便朝門外走去。
剛一走到正殿門口,擡眼便見到蘇培盛一臉的冷漠之色看着自己。
敬妃擡手將走路掉落下來的一額間的碎髮別到耳後,扯起一抹笑容看向蘇培盛道“蘇公公,怎的這會兒來了?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蘇培盛一副不苟言笑之色,朝敬妃彎了彎腰,便朗聲道“傳皇上口諭,敬妃馮氏,德行有虧,戕害皇嗣,着褫奪封號,降爲嬪,即日起居於鹹福宮正殿,非詔不得出!”
蘇培盛瞧着敬妃愣住的神色,暗自搖了搖頭,又補了一句“六阿哥開府、七阿哥住在阿哥所,即日起,都不準再見馮嬪娘娘!”
此話出口,馮若昭愣怔的神色再也維持不住。
三兩步跑到蘇培盛跟前,急聲開口“蘇公公,到底怎麼回事,七阿哥娶妻在即,皇上怎麼可能就這麼降了本宮的位分!”
蘇培盛往後退了幾步,看着不施粉黛的馮若昭,心中卻升不起一絲同情。
自己要作死,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同皇后娘娘作對,有這樣的下場,實在算不得意外了,不是嗎?
“馮嬪娘娘,您私底下指使花芙、如意對柔貴人做了什麼,皇上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便是這位份,也是皇上看在七阿哥的面子上,未曾一擼到底,娘娘,要奴才說,您實在是糊塗啊。”
蘇培盛終究是八面玲瓏,即便到了這個份上,也不願意徹底得罪了馮若昭。
將拂塵插到後腰,有些語重心長的開口。
馮若昭臉上迅速攀上一絲驚恐,片刻後,復又消失不見。
撐起一抹淡定之色,開口道“貴人?皇上這是晉了辛氏的位份了?蘇公公,本宮對柔貴人做了什麼?要引得皇上如此旨意,還請公公明言。”
見馮若昭仍舊是如此冥頑不靈的模樣,蘇培盛也再也沒了同對方好好說話的興致。
“娘娘,您有沒有吩咐她們二人朝柔貴人動手,您是最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