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公主出嫁,乃是胤禛朝頭一遭,自然是怎麼盛大怎麼來。
公主府的宴會,持續了三日,比之溫寧當日的出嫁,更加的熱鬧。
有年世蘭幫着操持,宜修也不費事,只宴席第一日出宮,餘下時間便窩在景仁宮沒有動彈。
宴席結束的隔天一早,剪秋正給宜修梳着頭髮,便從鏡中看到繡夏快步進來。
“娘娘,永壽宮禧嬪身邊的聽寒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繡夏一屈膝,出了聲。
宜修鳳目微眯“禧嬪?本宮記得,這聽寒是你們安排的人?”
“是,聽寒是咱們安排到禧嬪身邊的,奴婢已經簡單問過,說是禧嬪發落了身邊的另一個一等宮女,翠兒,特地讓聽寒來回稟娘娘一聲。”
“沒說因何事要發落?”
“聽寒說,是昨日夜間的事,事發之時,並不是自己當值,永壽宮也根本沒有鬧起來,今日換值之時,才聽禧嬪說了一嘴,說是翠兒意圖謀害她腹中的孩子。”
宜修聞言,目中微微一亮,這不是瞌睡便來枕頭?
“可查了,這翠兒是誰的人?”
“娘娘,翠兒到禧嬪身邊時,奴婢就派人查過,並沒有什麼背景,只是不知這麼久過去,對方有沒有被旁人買通。”繡夏沒開口,倒是剪秋,手上動作不停的應了宜修的話。
宜修勾脣一笑“既然是馮嬪動的手,那就好好的審一審翠兒,說不得還能挖出來馮嬪旁的傷天害理之事。”
剪秋兩人聞言對視一笑,立刻明瞭了宜修的意思。
打蛇隨棍上,不管對方背後何人,當然要趁着馮氏落魄,徹底的將對方打落泥潭裏了。
一個失寵的嬪位,背一口黑鍋,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嗎?
繡夏一屈膝“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安排聽寒回去,再將翠兒帶來。”
“等等。”
宜修一擡手,再次道“禧嬪能將此人拋出來,想必也是對腹中龍胎很是重視,讓章太醫去探一探,她腹中到底是男是女。”
“是,奴婢明白了。”
見宜修未再開口,繡夏轉身下去。
剪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娘娘,奴婢斗膽一問,禧嬪的胎,娘娘不打算留嗎?”
“爲何會有此問?”宜修疑惑的從鏡中看了剪秋一眼。
“宮中的孩子夠多了,多一個少一個的,跟娘娘沒有半分關係,只是…”
剪秋神色有些怪異,頓了頓纔再次道“奴婢幼時也曾見過這樣的事兒,幼子,總是很得父母的疼愛的,咱們皇上身子康健…”
話到此處,剪秋便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
宜修雖詫異剪秋如此開口的原因,但卻沒有一探究竟的意圖。
但宜修又哪裏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萬一再出一個舒妃和果郡王,那不是平白讓弘暉多一個勁敵?
宜修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本宮纔要探清楚,她腹中到底是男是女。”
話落,宜修心中升起一絲怪異情緒。
若是以前世胤禛弘時的時間來算,就算禧嬪腹中懷的是個兒子,也是絕對等不到這孩子長大的。
只是,爲了避免麻煩,還是將事情掐在源頭的好。
主僕二人未再開口,梳妝完畢宜修用了早膳,便到了正殿。
那叫翠兒的,已經在這跪了近半個時辰了。
一個奴婢,自然還不用宜修親自開口。
繡夏走到對方身前,捏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翠兒“翠兒?好本事,好手段,竟然敢對禧嬪娘娘下毒手,說說看,馮嬪娘娘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敢犯這樣殺頭的死罪?”
翠兒一愣,似乎下意識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是馮嬪…”
話音未落,已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忙又擡手捂住了嘴巴。
可在場的宜修三人又哪裏會聽不到對方所言?
一時之間,神色都有些玩味,哪裏會想到還會有如此根本不需要自己栽贓的驚喜呢?
本打算做一會栽贓的事兒,不想馮嬪找的這人,竟然如此的經不住事。
三言兩語便被打探了個清楚,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翠兒,你做下這樣的事,必定是死罪難逃,若是肯向皇上明言馮嬪罪行,我家娘娘自然會替你說些好話。”
剪秋也跟着走到繡夏身邊,聲音中的引導之意盡顯“這條命要不要,全在你自己。”
翠兒一臉慌亂之色,看着面前站着的兩人,面上俱都是無措,一副被打懵了的模樣。
剪秋等了片刻,見對方還是不開口說話,突然呵呵冷笑一聲。
“罷了,繡夏,既然翠兒不想活命,那咱們又何必爲她費心?戕害皇嗣,誅九族的罪過呢,到時咱們替她全家燒幾張紙,也便罷了。”
說罷,剪秋一拉繡夏的手,就要轉身離開。
翠兒本還沒什麼變化,可最後一句誅九族之言,讓她臉色瞬變。
“誅九族?!”翠兒驚恐的聲音讓剪秋兩人止住了動作。
回首看了對方一眼,剪秋冷笑道“怎的,你以爲犯下這樣的事,還能免除家人的死罪?”
翠兒面色上都是害怕之色,突然伸手抓住了剪秋的裙襬“剪秋姑姑,不,不,皇后娘娘,奴婢願意說,奴婢都願意說,只求娘娘饒了奴婢的家人!”
“識時務者爲俊傑,你雖然做錯了事,但能迷途知返,也不算罪大惡極。”
宜修嘴角噙着笑意,聲音平和“既如此,剪秋,領着翠兒去一趟養心殿,你親自向皇上回稟此事,若是皇上有疑問,再讓翠兒開口便是。”
剪秋屈了屈膝“是,奴婢遵命。”
或許是馮氏戕害柔貴人在前,翠兒的事胤禛並沒有親自詢問的意思。
聽了剪秋的回稟,在養心殿發了一陣怒,馮氏降位的旨意便再次從養心殿遍傳後宮。
曾經協理六宮的敬妃娘娘,在短短兩個月中,被褫奪了封號,一級級降爲了貴人。
是全然不在乎下月便要成婚的弘昱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