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弘曕經過上次一遭,又有烏爾答氏從宜修這探到的背後因由,自然不可能再跟着弘昱發瘋。
可即便他在此時不落井下石,衝動的弘昱也根本聽不進身邊奴才的規勸。
馮氏再降位的消息一出,便衝到養心殿門口,跪了數個時辰,很是吵鬧了一番。
可他又哪裏清楚,自己的皇阿瑪是最爲惱恨忤逆自己之人的人呢?
經此一遭,馮氏更見傾頹,原先還讓她住着的鹹福宮正殿也徹底沒了。
其實以她的聰慧,哪裏會不想讓人阻止弘昱呢?
只是如今的鹹福宮,上上下下全都被宜修的人掌控着,又怎麼可能讓她傳信出去?
如此一來,弘昱是徹底失了胤禛的歡心。
且因着馮氏被禁足,協理六宮的幾個人自然不可能同宜修打對臺,故而他的婚事也只能交由內務府來辦。
弘昱的婚事只能在半月後草草辦完,成婚的典禮上,胤禛未至,同樣,也根本沒有等來封爲貝子的消息。
至此,弘昱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多大的錯事。
可事情已出,再悔恨又能如何?
只能面對着自己新福晉,日日痛苦了。
……
宜修沒有費心去管弘昱如何,此刻她正靠在軟枕上,手中捏着塊牡丹卷。
“娘娘,聽寒一早傳來的消息,永壽宮的兩位主子,怕是聯合起來了。”
宜修一挑眉,有些詫異開口道“禧嬪和文貴人?這倒是稀奇,她之前不是對文貴人多番‘關照’嗎?”
“是,奴婢本也疑惑,聽聽寒解釋了才知道,禧嬪知道文貴人的身份了。”
宜修一愣,緩緩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文貴人向禧嬪坦白了她自己實際出自甄氏的事兒?”
“是。”
剪秋肯定的回答讓宜修眉頭緊緊皺起。
文貴人入宮,乃是因爲太后私下買通了喜塔臘氏,又以甄氏全族的性命相逼,才讓她不得不入宮爲妃。
甚至當初文貴人還私下求過宜修,要讓她出宮遠走。
這事兒又因爲文貴人沒有絲毫建樹,讓宜修駁了回去,就是不知道,對方爲何突然同禧嬪聯合起來了。
甚至還將冒充身份,入宮爲妃這樣死罪的事情透露了個徹底?
將手上牡丹卷丟到一旁碟子中,宜修放下盤着的腿“讓聽寒打探清楚,文貴人爲何突出此招。”
是了,若不是文貴人主動,禧嬪那腦子,怎麼可能查的出來這樣的事?
她這會兒正日日爲了自己腹中的龍胎,驚恐度日呢。
剪秋點了點頭,目光一轉,便再次道“娘娘,奴婢記得,這文貴人當初,曾說過想要出宮之事,您說,是不是她有了什麼旁的計劃,需要禧嬪聯合,纔出了此招?”
宜修也皺着眉頭,手指在一旁小桌上咔噠了兩下,再次道“當初她說因爲情郎在宮外,纔想要遁走,可本宮想不明白的是,縱使禧嬪生下個兒子,等到這孩子長大,開府建牙,那也是禧嬪跟着出宮,哪裏又輪得到文貴人?”
“是啊,章太醫又已經探清楚了,禧嬪腹中大概率是個公主,這實在是說不通。”剪秋聞言蹙眉思索了片刻,也跟着疑惑開口。
“如此看來,唯有她當初出宮目的爲真,但其中緣由是假這一個結果了。”
宜修口中喃喃了一聲,目光飄向窗外,卻突然一愣“那是,文貴人?”
話音剛落,不等剪秋探首去看,繡夏已經從門口進來。
“娘娘,永壽宮的文貴人來了,說是有事求見娘娘。”
宜修微眯着眼睛,盯着院中文貴人的身影瞧了片刻,終是未能猜出來對方這一遭,到底何意。
不過也沒有必要浪費心思在這上面,一擡下巴,開口道“去請進來吧。”
繡夏應聲下去,不過片刻,便領着文貴人快步走進來。
“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宜修神色不動,看着對方笑道“今日並非請安的日子,怎的文貴人跑到景仁宮來了?起來吧,剪秋,賜座。”
“多謝皇后娘娘。”
文貴人未曾急着答話,按照剪秋的指引,走到一邊走下,纔在臉上撐起一絲笑意,微微擡起了頭。
“嬪妾愚鈍,想必皇后娘娘正疑惑聽寒遞上來嬪妾同禧嬪聯合的消息,故而特地來給皇后娘娘解惑。”
宜修瞧着對方目中篤定的模樣,冷笑一聲“怎麼?文貴人是以爲,本宮非得知道此事不可?”
微微仰了仰頭,宜修聲音不停“本宮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今日既然來了景仁宮,便必定是有所求了,既然有求於人,那就拿出該有的態度,否則,本宮不介意宮中多一個死胎,讓你的謀算,不成。”
話到最後,宜修話中的冷意與不屑盡顯。
文貴人聞言則是有些錯愕。
聽寒稟報到景仁宮的消息乃是她同禧嬪商量後,故意爲之。
不想宜修卻表現的絲毫不在意一般,這實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緊緊抿着嘴脣沉默了片刻,文貴人才再次道“是,嬪妾一時錯想,還請皇后娘娘恕罪,不過嬪妾今日冒昧來景仁宮,乃是爲了同娘娘商討一件大事,嬪妾斗膽,還請娘娘摒退左右…”
宜修瞧着文貴人的篤定神色,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擂鼓似的咚咚起來。
盯着對方看了片刻,宜修開口道“剪秋,帶人出去,看好了門口,誰都不準進來。”
剪秋嘴脣動了動,目光在宜修與文貴人兩人間掃了掃,終是一屈膝“是。”
隨着大門緩緩關上,宜修轉首看向文貴人“說罷,到底是何等的大事,連本宮身邊的人都聽不得。”
文貴人此刻卻恢復了些自信一般,微微一笑,目光第一次直視宜修“皇后娘娘,不知馮貴人的一條命,能不能作爲大事的添頭,讓娘娘幫上嬪妾那麼一回?”